“統,”林小冬很正經地考慮道,“你說,我要不要衝到蕭年麵前,對他來一句‘奇變偶不變,符號看象限’?”
係統:“……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而且根據總部的規定,這樣也算是違規行為。
好好的複仇劇本一下子變成了懸疑片,一人一統呆坐一整晚,愁的頭發都快掉光了。
“說起來,我到這個世界後連一張好人卡都沒拿到,”林小冬原本以為下山一趟至少能把小師妹的好人卡拿到手呢,沒想到也被蕭年攪合了,“該不會也是他搗的鬼吧?”
係統:“…………”
雖然它出於謹慎沒有給出肯定的答複,不過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很有可能。
“你可以試著旁側敲擊他一下,”係統提議道,“蕭年屋子裡不是還有兩個封印物嗎?等咱們掌握了更多的情報,到時候再做決定也不遲。”
林小冬:“你是說,讓我把蕭年屋子裡的封印也解開?”
這的確是個比較穩妥的辦法,隻是有一個問題:
蕭年他不出門。
除了宗主傳喚,林小冬來到雲霄宗這麼多天,男人也就下過兩次山。從前的蕭年雖然也不喜往人多的地方去,但至少會和長老們一起下下棋,或者陪青年到雲霄宗外的小鎮上逛逛集市。
在無情道大成後,他不僅沒了人性,活得還一點兒人味都沒有了。
係統不禁問道:“你是真的一點兒都沒感覺出來嗎?我記得之前那幾個世界的時候,你可是很快就把顧熙認出來了啊。”
就算在林裴的世界裡林小冬死鴨子嘴硬,硬是要憑借腹肌認人,不過最後倆人不還是滾到一張床上去了嗎?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林小冬搖搖頭道,“總覺得,蕭年是他,又不像是他。”
他的記憶有些混亂,似乎被人用塗改液修改過一樣,遮掩住了最為關鍵的部分。但這一點林小冬沒有告訴係統,倒不是不相信它,而是對係統背後的總部無法付出百分百的信任。
是誰修改了他的記憶?
那個人又有什麼目的?
他一夜無眠,幸好死人也不會出現什麼黑眼圈,清早起床後,林小冬沉默著來到院中,用神識看到了站在紛紛揚揚的桃樹下,靜靜望著自己的白衣仙尊。
時光荏苒,桃樹的年輪又多了幾圈,男人卻依然還是記憶中熟悉的模樣。
問題很多,但最後,林小冬還是決定賭一把。
“我能相信你嗎?”他問道。
他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
明明都已經在這個男人身上賭輸了一回,而且還輸得一敗塗地。
“你永遠可以。”蕭年回答。
林小冬的眉頭旋緊,又慢慢鬆開。
他一步一步走到蕭年麵前,伸出手,試探性地摸了摸男人的臉頰,指尖從眉骨一直向下,順著鼻梁,最終按在了那張乾燥溫熱的薄唇上。
……是活人的溫度。
但總有一種違和感盤旋在他的心頭,揮之不去。
蕭年沒有躲開他的觸碰,男人用一種平靜而了然的目光低頭看著麵露疑惑的徒弟,忽然,伸出手打了個響指。
寒楓山上空,一道法陣如波紋般在蒼穹瞬間蔓延展開,將整座山峰都籠罩進了密不透風的防護中。
感覺到靈力的波動,林小冬垂在身側的指尖輕顫。
這是……幻術?
他的腦袋裡剛冒出這樣一個念頭,神識中“看到”的世界就隨之發生了變化。
風吹散了滿院的桃花瓣,細長的紅綢在樹梢上高高飄揚,像是黑白的照片浸入了紅色的染料,自來到這個世界起,林小冬第一次“看到”了色彩。
滿眼儘是熾熱的紅。
仿佛時光回溯,眼前的蕭年不再是那身萬年不變的白色衣袍,而是變成了一件大紅的喜袍,金線在紅色的布料上鉤織出繁複的圖案,寬大的袖子幾近垂地,腰側的玉佩環飾叮當,是蕭年平時絕對不會選擇的款式。
他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也是一件同款的喜袍,而且林小冬已經不是第一次見了。
當初他掙紮著從棺材裡爬出來的時候,穿的就是這一身。
這件由他親自挑選布料、決定款式、並花大價錢交托給人界最優秀織坊做出來的喜服,最終也是被林小冬自己,一把火燒了個乾乾淨淨。
“你這是乾什麼?”
他的嗓音乾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蕭年,不要得寸進尺。”
但蕭年卻像是沒有看到林小冬臉上的排斥和恨意一樣,隻是平靜地伸出手,將青年被風吹散的鬢角彆到了耳後。
不知為何,林小冬竟沒有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