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不斷上漲的獎勵數值,空間裡安靜下來。寫著寫著,紀凡逐漸忘記了時間。
最後,他是被強製登出的。耳邊響起刺耳的鬨鈴,紀凡驚醒過來,摸索著爬出被窩。
早上六點,天空半灰不亮。往常這個時候,他困頓難耐,總要再賴一會兒床。
可今天不知怎的,醒來後精神特彆充沛,疲憊全都一掃而空。
紀凡套上棉拖,淺灰的棉質睡褲鬆鬆垂下,手邊閃爍微光的“拓麻歌子”寵物蛋像是在提醒他,昨晚並非隻是荒誕的夢境。
——物理競賽卷和五三合訂冊整齊地擺放著,寫滿挺秀字跡,他的夢境真的與現實連通了!
紀凡不自覺陷入沉思,如果說,龜殼空間是他的夢,那麼或許,被囚禁的傅先生也正身處夢中?
像是科幻描寫的,獨立的夢境產生了交叉點,關鍵的線索,可能就在於眼前這枚神秘的寵物蛋。
無論如何,他必須保證蛋裡的“飼主”存活才行。係統的警告一點兒都不像在說笑,一旦那位傅先生死亡,恐怕真的會發生非常糟糕的事情。
紀凡跪坐著收拾完書包,抓緊時間衝了個澡,再把換下的臟衣服洗了晾好,輕手輕腳跑下樓梯準備去上學。
誰知,陳幼青女士竟然端坐在客廳裡。她手邊放了杯熱騰騰的咖啡,緊盯屏幕,也不知是早起工作,還是一夜沒睡。
“這麼早?”
“媽,”紀凡頓住腳步,“嗯,我……”
“打算去找徐海帆?”
“我沒有浪費時間,”紀凡小聲辯解,“我們今天值日,說好一起走的……”
“那為什麼不是他來找你?反倒要你提早過去?”陳幼青眉峰一挑,冷冷道。
“我……”
“就知道跟在彆人屁股後麵轉,”陳幼青重重歎了口氣,重新把視線落在屏幕上,“行了,去吧。”
紀凡低聲應是,轉開門鎖。
陳幼青幽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嘖,要是跟著人家能學到一星半點,也算是好了。”
房門在背後合上,紀凡抿著唇,心裡小聲辯駁,他們明明是好朋友啊。交朋友,難道還要顧慮利益得失嗎?
而且,他也不是什麼跟屁蟲。徐海帆向來懶散,如果他不去叫他,還不知睡到什麼時候去呢!是的,是徐海帆需要他,根本就不是他追著人家跑。
紀凡心裡這麼想著,卻沒有膽子對著媽媽冷漠的麵孔大聲反駁。他哈了口白氣,慢慢推開院門。
小巷寂靜,拐過巷口,應該能看到賣煎餅果子的三輪車。而此時,巷口處,正站著個抖抖索索的少年。
紀凡眯眼看去,那人半邊臉都圍在柔軟的羊毛圍巾裡,露出的耳朵凍得通紅。
見到紀凡,他皺起眉毛:“怎麼才來啊!”
“海帆,你怎麼——”
“走啦,阿凡!”少年不耐煩地推了一把紀凡,往他手裡塞了個熱煎餅果子,“凍死我了快要。”
紀凡傻乎乎地笑起來,桃花眼眯成彎月亮:“你竟然早起!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吵醒了。我媽一朋友家出了點事,大清早打電話來把她叫走了。”
“怎麼了?”
“不知道,好像是什麼失蹤找到了?那阿姨哭得稀裡嘩啦,我也沒聽清楚。”
徐海帆撓撓頭:“哦對了,說好的生日請你吃早飯,昨兒睡過了,今天算我補上。”
“嗯。”紀凡咬開脆皮,裡麵抹了足足的自製辣醬,辣得他整張臉迅速紅潤起來,雙眼水汪汪。
“彆啊,感動哭了?”
紀凡騰不開手,笑著踢了他一腳,“彆自戀了行嗎哥?”
兩人有說有笑走進教室,就見趙安黑著臉從天而降,嗓門敞亮,“還值日呢,這都幾點了?”
“是是是,知道了,馬上去。”徐海帆敷衍道,趁趙安不注意,給紀凡比了個口型“八婆”。
紀凡沒忍住,撲哧笑了出來。趙安立刻回頭,眉毛皺得能夾死蒼蠅,奈何沒找到“罪證”,隻得氣哼哼走了。
路過紀凡身邊,她挑眉:“早自習要收競賽卷,可彆忘了。”
往常的紀凡,總會低聲下氣拜托她再寬延一點時間。但今天卻不同,紀凡淡淡點了點頭,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給她。
趙安煩躁起來:得瑟什麼呀?誰都知道他動作慢做不完,擱這兒還裝呢!她咬牙一跺腳,心想,待會讓一定要跟老師提起紀凡欠作業不交還擺臉色的惡劣態度。
值日分工,紀凡字寫得好看,被徐海帆推去抄課程表。他踮腳站在椅子上,心不在焉地抄寫,心裡卻仍想著那位傅先生。
強製登出太突然了,他還沒來得及購買新的商城娛樂用品。數獨顯然被對方嫌棄了,所以這次,他努力攢了200豆,想看看商城會不會解鎖新道具。
隻是,還來不及查看,他就被迫登出了係統。欸,也不知道傅先生的心情值掉得還剩多少……
“當心——”
身後傳來大喊,紀凡隻覺腳下一晃,踩著的椅子不知被誰猛撞了一下,連帶他整個人往旁邊摔去。千鈞一發之際,紀凡死死扒住黑板的邊緣,指甲猛地一疼,但好歹沒有直接掉下來。
講台本身有三十厘米高,椅子堪堪擺在邊緣,此刻滾落平地,發出轟然巨響。如果他這一跤摔實了,斷胳膊斷腿恐怕都隻算小事。
“紀凡?”徐海帆丟開掃帚衝過來。
紀凡鬆手跳下,揉了揉扭到的腳腕,感覺沒什麼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