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私心,紀凡是很想換“雙人遊戲套裝”的——因為傅明淵精神狀況太不穩定,而他又不可能時時守在空間裡。“遊戲套裝”能夠隨時陪玩的設定正中下懷,而且“互動功能”也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可是,論起實用,恐怕還要屬綠植種植包,畢竟這是個一勞永逸擺脫難吃罐頭的法子。
當然啦,太陽能板也屬於必需品,但正所謂遠水解不了近渴,昂貴太陽能板的發電效率短期內遠遠及不上便宜的柴油。
不過,換個角度,從長遠來看,太陽能板似乎是越早兌換越劃算……
思前想後,紀凡決定去看看傅明淵再做決定。
探出龜殼,他嚇了一跳,隻見向來早起的傅先生居然還賴在床上,正胡亂裹著被子昏睡。
紀凡瞥了兩眼,發現了不對勁。
被子底下,那人穿的不是睡衣,卻是全套的防寒衣物,似乎隻來得及脫去了外套,便鑽進了被窩。
此外,仔細看去,明明蓋著那麼厚的被子,他竟仍在微微發抖。
傅先生的臉色倒是不太蒼白,兩頰微紅,隻是唇色泛紫,說不出的詭異。
紀凡愣了一下,毫不猶豫地變成了人。
濕淋淋地站在地板上,他連打了幾個寒顫——好冷,實在是太冷了。
先前他在恒溫水族箱內,竟不知道室溫已經下降到了這樣的地步。
他藏起的衣物還塞在另一個房間,來不及去拿,隻得用椅背上掛著的白大褂粗略擦乾了身上水珠,而後穿上了被隨意丟棄的黃色防水外套。
外套冰冰涼的,半點人氣都不帶,但好歹,勉強擋住了室內的寒意。
外套偏大,長及膝蓋,下擺處尼龍繩收攏後可以保溫。因為是傅明淵的衣服,袖子稍稍長了一截,勒上去不一會兒就滑落下來,蓋住他大半個手背。
紀凡顧不了那許多,他疾步走到床邊,彎腰俯視躺著的人。
室內沒有開燈,隻有小窗透進永恒的白色日光,連陽光也是冰冷的,不含一絲熱氣。紀凡探出手,輕碰傅明淵的額頭。
——很涼。沒有發燒。
走近了才發現,傅明淵臉上並非生病的潮紅,反而像是過敏或曬傷留下的紅痕,鼻尖有點褪皮。
紀凡的手指劃過他的臉,觸摸到極不自然的涼意。對方微紅的曬傷下,是蒼白僵冷的表皮,嘴唇青紫,不斷顫抖……他伸手往被窩裡一模,略帶潮氣,也是冷的。
聯想到前幾日傅明淵出門時全副武裝的行頭,紀凡腦中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失溫症?
長期處於低溫環境下,人體溫度調節係統容易發生紊亂,造成體溫失衡。
在野外,尤其是遇上下雨下雪刮風的糟糕天氣,若是沾濕衣物,體表溫度大量流失,會導致溫感神經損傷,嚴重者甚至可能失去判彆溫度的能力。
紀凡記得一個案例,失溫症而死的探險家,死前竟然脫光衣服跳進了冰湖,並大呼“好熱”,直至凍成冰雕。這都是因為神經受損,大腦不再接收到“寒冷”信號的緣故。
幸而,此刻傅明淵的狀況並沒有這麼嚴重。他或許是在室外遭遇了輕中度失溫症,但理智仍在,強撐著一口氣回來,試圖用厚衣服和被子保暖。
隻是,失溫狀況下,如果沒有外界熱源,很難在短時間內恢複體溫。
而且,紀凡伸手摸了摸衣服裡麵,眉頭微皺——傅明淵的貼身衣物還是濕的,正不斷帶走體表的熱量。
得脫掉濕衣服才行!
或許傅明淵也明白這一點,可他意識不清,隻來得及脫掉濕漉漉的外衣,便陷入了昏睡。
人命關天,紀凡動作迅速,連脫帶拽地扒掉層層疊疊的保暖衣物,實在脫不下來的,就用剪刀直接剪開。
不一會兒,便剝出了一個光溜溜的人。
室內沒有衣櫃,替換衣物也不知道放在哪裡,紀凡隻得二次利用白大褂,擦乾對方身上殘存的濕氣。
上次脫衣服的時候,對方背對著他,壓根沒看清楚。此時人就在眼前,肩寬腿長,輪廓完美的腹肌大咧咧袒露出來,紀凡卻沒心思看。
他三兩下擦完,抖開乾燥柔軟的毯子將人裹住,將能蓋的被子全都堆上,裹成了蠶寶寶。
做完一切,他趴在床邊,小心翼翼地給他喂了一點白糖水。糖水隻喝進去一半,剩下的順著唇角淌出來,濡濕了鬢發。
半晌,隻見傅明淵的薄唇顫了顫,突然輕聲道:“……冷。”
能感覺到冷,說明還有得救!
倘若有熱源供暖,或許很快就能渡過危險期。紀凡開心了一瞬,又為難起來,他上哪兒找熱源去?
供暖係統運轉緩慢,即使調高麵板溫度也沒有用。龍頭裡淌不出半滴熱水,連灶頭上的液化氣罐都是空的,一切都證明了能源有多麼短缺。
紀凡思忖片刻,轉而去商城購買了高標柴油——房間采用柴油供暖係統,隻要升高室溫,一切都會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