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戴好防寒衣物, 兩隻鼓囊囊的巨型小黃人整裝待發。
閘門打開, 冷冽冰寒的空氣撲麵而來, 這兒的空氣非常純淨,什麼異味都沒有, 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有點凍鼻子。
暴雪剛剛過去,比起上一回出門, 今天明顯要冷上許多。
紀凡原地蹦跳兩下,勉強緩過了一口氣,隔著手套捂住凍紅的鼻子。
傅明淵鎖好門,轉頭看他瑟瑟發抖的模樣, 皺眉道:“一直捂著的話, 待會兒放下來更冷。”
紀凡回應了他一連串母雞似的“咯咯咯”——他上下牙關不斷打顫,隻能一個勁兒搖頭, 意思是死也不放手。
傅明淵唇角動了動, 似乎是想笑,又強忍住了, 淡定道:“隨你。”
兩人徒步前進,紀凡還惦記著所謂“上課開小差的懲罰”, 忐忑不安,始終和他保持著一定距離,謹慎又小心。
傅明淵突然站定了, 偏頭道:“你在躲著我?”
他眉頭不悅地蹙起, 鳳眼藏在護目鏡後, 看不清眼神。紀凡本能地預感到不妙,下意識想往後縮。
【好感度,減 ……】
紀凡打了個激靈,趕忙搖頭,幅度之大,連風帽上的絨毛都牆頭草似的搖擺起來。為表決心,他甚至前撲了一步,猛捉住傅明淵的小臂。
然而晚了,係統音頓了頓,冷酷無情地道:
【好感度-1,剩餘數值 29 】
紀凡呆呆地聽著腦袋裡的播報,視線下滑,瞅著他捉住傅明淵的手,又慢慢往上,撞上了對方若有所思的目光。
紀凡:“……”他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這算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嗎?
所幸傅明淵貌似心情不錯,沒有要繼續計較的意思。他輕輕哼了一聲,將手套抽出口袋,照例牽住了小寵物。
紀凡一麵被牽著往前走,一麵心疼莫名丟掉的好感度,風帽上的毛毛喪氣地耷拉下來。
他現在隻剩左手有空,捂鼻子也不能捂得足夠周全,寒氣嗖嗖往裡鑽,跟小冰蛇似的刮擦著他的鼻腔。
紀凡忍了許久,終於忍不住打了個大噴嚏。就在這當兒,傅明淵突然換了隻手牽他,不用低頭看,空閒的左手便準確覆上了他的鼻子。
暖融融的皮質手套頃刻間就將寒風隔絕在外。他的手比紀凡要大很多,捂得十分嚴實。
紀凡眨眨眼,略有些感動,輕輕吸了一口溫暖的……咦?吸不動?
他愣了愣,猛吸——
紀凡:“!!!”這根本不是照顧人,而是謀殺現場吧!
他憋得臉頰通紅,趕忙改用另一隻手去掰傅明淵的手臂。
“&#*#&¥!”
紀凡悲催地想,要不是出不了聲,他一定要嚴詞譴責這種幼稚的懲罰行為。
“嗯?”傅明淵垂眸一看,這才發現他臉頰泛紅,眼淚汪汪,眼見著是要給捂死了。他嚇了一跳,連忙鬆手。
紀凡捂著胸大喘氣,抽空從眼尾瞪了他一眼。
傅明淵站在旁邊,似乎有點手足無措,糾結了好一會兒,才示好地摸了摸紀凡的腦袋。
結果,原本就偏大的風帽被他往前一推,帽簷塌下來,擋住了眼鏡。
紀凡正低頭走著路,猝不及防眼前一黑,腳尖絆到雪塊,險些摔個狗吃屎。
站穩之後,他也顧不得什麼好感度會不會掉,噌噌噌躲開對方半米多遠——開玩笑,再折騰下去,他遲早要被玩死了。
發動機組位於主基地東部區域,科考站還沒有封閉之前,可以從室內直達。
據傅明淵說,為了節省能源,現在站內所有隔斷門全都處在關閉狀態,倒是可以一道道開過去,隻是,停了暖氣的走廊估計也並不比外頭暖和多少。
相比之下,還是直接走雪地省時省力。
不出幾分鐘,他們就站在了機房麵前,裡麵安安靜靜,發電機組果然停了。
為了防止開機凍損,傅明淵拖出了一架小型燃油暖風機。暖風機連著推推車,跟架小鋼|炮似的,馬力十足,大概足有三四個浴霸那麼厲害。
很快,冰冰涼的房間裡重新暖和起來。
兩人脫掉外衣。傅明淵不知從哪兒弄來一架躺椅,擱在取暖機附近,攤開後示意紀凡上去乖乖待著。
紀凡依言爬上去,盤腿坐好。暖風呼啦啦地吹,隻一會兒他便閒不住了,跳下來走到傅明淵身後。
兩人都穿著及膝的防水皮靴。傅明淵個子高,深色工裝褲裹在靴子裡,顯得雙腿更加修長。
他上身隨意披了件工作服,嘴裡叼著電筆,正在調試萬用表。這副裝扮痞痞的,和平時拒人千裡之外的白大褂很不一樣。
見紀凡湊過來,他含糊道:“嗯?”
紀凡往回縮了一點,乖乖蹲著,一副我隻是來看看的樣子。
傅明淵動作很快,三兩下起開機蓋,彎腰開始檢修。偌大的電機在他手裡就跟玩兒似的,不過一會兒,他便重新探出頭來。
紀凡把本子舉高:“找到問題了嗎?”
“不是大事。”傅明淵明顯鬆了口氣,“過載熔斷而已。”說著他便翻出替換材料開始工作。
紀凡走近了些,跟著看向電機裡麵。
接線密密麻麻一大把,黃色的潤滑|油濕噠噠的,浸潤了零件表麵,傅明淵本來是那麼愛乾淨的人,卻也沒有嫌棄,戴著棉手套大刀闊斧地乾活,一摸一手黑。
就在這時,旁邊擺著的不鏽鋼盆裡,一汪乳白色液體吸引了紀凡的注意。那玩意兒白澄澄的,色澤鮮亮,略帶淺黃,看起來比水濃稠,就像是……香濃的牛奶一樣。
這樣一盆牛乳狀液體顯然很有誘惑力,紀凡忍不住抽抽鼻子,雖然知道應該不是喝的,但是……
“想喝嗎,鮮牛奶?”正巧傅明淵告一段落,挑眉望著他。
紀凡額上掛下黑線:我讀書少你不要騙我,牛奶怎麼可能擺在這種鬼地方!
見他沒有上當,傅明淵勾起薄唇笑了一下:“真不喝啊?”說著他取過“牛奶”,緩緩倒進機器,口中輕輕哄道,“唉,小烏龜愛挑食,還是你聽話。”
“乖,多喝點好長高哦。”
他唇角含笑,語氣溫和,和平日裡高冷的模樣完全不同,可紀凡看在眼裡,都快炸毛了。
長高?長高?!
罵人不揭短啊。他原地兜了兩圈,牙根癢癢,連抽他一巴掌的心都有了。
傅明淵心情很好,喂完“牛奶”合上機蓋,總算說了實話:“是冷卻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