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紀凡詫異的目光中,小金球漸漸消失了, 與此同時, 係統地圖的角落裡, 亮起了一個紅色的小光點。
閃爍的紅點距離他們所在位置並不遙遠,它一亮一滅, 旁邊還出現了一個倒計時標簽:04:59:59。
紀凡愣了一下,倒計時五小時?再看這枚蛋的位置,好像是在科考站內部?
可是,進步站的供暖早就停了,溫度和外界相差無幾,不論什麼生物的蛋, 放在這種環境下, 都會凍成一顆硬邦邦的石頭吧?
他有些費解,直接離開了係統, 打算去看個究竟。
剛才,小烏龜一直趴在傅明淵的腦袋上, 這一變形, 就變成了掛在對方背上的尷尬姿勢。
丟不丟臉的問題還是其次。要不是中心區域的供暖係統已經恢複了工作, 他變成人型一絲|不掛, 非當場凍死不可。
傅明淵熟練地反手撈住他, 抱到胸前放下來,然後拉開左手提著的行李袋, 從裡麵翻出一整套衣服——羊絨衫、保暖內衣, 甚至還有內褲和襪子。
紀凡看著他的動作, 有點不好意思。
反倒傅明淵早就習以為常,一邊往外掏還一邊道:“要我幫你嗎?”
紀凡鬨了個紅臉,不輕不重地踢了踢他的小腿,示意對方趕緊把衣服給自己。
然而,傅明淵偏過頭,十分順手地握住了他的腳踝。
小腿筆直,皮膚白皙,關節處弧線微凹,觸手微涼細膩,僅憑單手就能全然掌握。傅明淵不動聲色地垂眸望去,眉峰微微一跳。
紀凡左腳被迫離地,隻能搖搖晃晃地單腿站著,整個人都羞恥到發紅,偏偏還說不出話,隻能拚命拿手去推對方的肩膀。
他本身重心不穩,這樣沒什麼力氣的推拒,倒像是故意扶著人似的。
傅明淵低低笑了一聲,動作絲毫沒有放鬆,垂頭,慢條斯理地幫他套上了線襪。
“地上很涼。”他一本正經地說,終於鬆開了不斷掙紮的小寵物。
紀凡趕緊搶過他手裡的衣服,飛快往身上套。
腳踝處一直殘留著被握住的觸感,即使穿上厚厚的鞋襪,也沒能好轉多少。
這實在是……他扭頭瞪了一眼傅明淵,換來了對方淡定的一挑眉。
“蛋?什麼蛋?”
幾分鐘後,傅明淵有些吃驚地反問,視線無法控製地下移,從紀凡臉上,挪到了他一片平坦的小腹,露出了難以言喻的複雜表情。
紀凡:“……”你想到哪裡去了啊喂!
他單手擋著肚子,滿臉黑線寫道:“不是烏龜蛋!都說了是係統獎勵!”
“嗯?”傅明淵漫不經心地答了一句,視線卻沒有挪開,始終盯著紀凡的肚子。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的臉色微微泛了一點可疑的紅色,“唔,蛋啊……”
紀凡:“……”他一點也不想知道對方想象了什麼場景,隻想拿筆記本錘他的腦袋。
解釋了半天,兩人終於勉強達成了共識。
傅明淵攤開不知從哪兒弄來的基地地圖。紀凡按著記憶,圈出了一個大致方位。
“那裡是東翼。”傅明淵道,“我還沒去過東邊,按照西側翼的情況推斷,另一側肯定也停電停暖……你確定是活的蛋?不是係統送的什麼加餐?”
紀凡:“……”抽獎一等獎加餐一個炒蛋,這也太喪心病狂了吧?雖然他自己心裡也偷偷這麼懷疑過……
“無論如何,”傅明淵卷起地圖,“我們遲早要過去那邊的,不是今晚就是明天。既然有任務要求,那就趁現在去看看吧。”
紀凡點點頭。
忙了一整天,兩人都有些疲憊,但為了這顆神秘的蛋,他們還是重新穿好防寒套裝,帶著探險工具出發了。
通往東翼的大門牢牢鎖死,傅明淵敲敲門板,又在四周摸了摸,心裡便有了估量。他動作乾脆利落,直接掏出電鑽,暴力卸下了鎖扣。
紀凡看他現場表演五分鐘撬門大法,突然由衷覺得,就算哪天傅教授慘遭學校裁員,失業再就業應該也挺快的……
還沒等他腦補完,厚重的大門已經豁然洞開,兩人順利進入了這座龐大科研站的另一邊。
比起車間、電機站與生活區為主的西麵區域,東翼似乎以實驗室為主。
走廊兩側排列著玻璃門,門後實驗室的百葉窗緊緊關閉,光線昏暗,一片死寂。
紀凡跟著傅明淵,慢慢往前走去,越往裡,越能感到刺骨的寒意撲麵而來,像是進入了一個巨大的冷凍櫃。
粗糙地麵上鋪著細碎的冰晶,可能是由於水管爆裂,也可能是摔碎了某些玻璃製品。靴底踏在上麵,沙沙作響。
走廊的儘頭,是另一扇玻璃門。
玻璃上爬滿層層疊疊的冰霜,像是大夏天從冰箱裡取出的飲料罐,直冒寒氣。
冰層阻礙了視線,紀凡貼近了細看,卻還是完全看不清房門另一頭的情形。
未知的事物總讓人感到恐懼。可是,根據建築物結構圖,想要到達目的地,必須繼續往前穿過這座房間。
四周安靜極了,隻剩下空落落的腳步聲,走廊深處偶爾傳來一聲悶悶的回響。
紀凡有些心慌,剛想說要不回去吧,就見傅明淵已經從旁邊抽出了一柄鮮紅的消防斧。
斧頭上也結著冰棱,卻完全無損於它的鋒利。
傅明淵單手提著斧頭掂了掂,將工具包塞在紀凡手裡,微微眯起了眼睛,偏頭看向眼前的大門。
下一秒,他用力揮動手臂,重重劈上了那片玻璃。
玻璃門的材質大概是經過了防碎處理,一斧頭下去,隻出現一道淺淺的裂痕。
傅明淵挑挑眉,後退了兩步,改用斧頭去撞擊玻璃的四角。
一下又一下,蛛網似的裂痕吱呀呀蔓延,很快布滿了整片玻璃。最後,他往正中位置補踹了一腳,整座玻璃門便徹底坍塌下來。
鋼化玻璃碎裂成珠玉似的小塊,唰啦啦彈跳著落了滿地,像斷了線的珠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