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為何退婚?
——我修無情道。
·
一個時辰之前。
天劍宗
霄河居
江逐月立在霄河居門前,微微負手,看著霄河居內的風景,麵上露出一絲若有所思的神情。
一個巨大的淡青色聚靈法陣在幽靜的庭院上緩緩運轉,四周的石柱上嵌滿了熠熠生輝的極品靈石。
這靈石,是江家每年送來的。
而霄河居門前那雕刻滿了劍符紋樣的軟青玉石路,也消耗不下上萬上品靈石。也是江家建的。
不光如此,就連那軟青玉石的地磚上落滿的潔白梨花都不是凡物,而是來自海上仙島的瓊州雪絳梨,氣味芬芳淡雅,能夠安眠寧神。
當初江家在仙島秘境中尋得二十株梨樹苗,十株進了上,五株留在了江逐月的攬月小築,五株則是送到了這霄河居。
以上種種,足以得見當初江家對著霄河居主人的看重。
可就在十日之前,這霄河居主人在天劍宗掌門麵前整整跪了三日三夜,硬是逼掌門取消了他跟江逐月的婚約。
一時間,江逐月成了全天劍宗乃至整個雲洲大陸的笑柄。
想到這,江逐月忍不住便忖道:就是他花錢在陵州養個最漂亮的小白臉,一年也花不了這麼多靈石啊?更彆說現下被人踹了都摸不到小手,還落了個舔狗的名聲,虧了虧了。
虧了也就算了,關鍵是連個說法都沒有,江逐月就比較不樂意了。
思維到此,江逐月目光一動,提步便走到霄河居門前。
他站定之後便微微一笑,又恢複了平日裡溫潤如玉的模樣,輕聲道:“大師兄在麼?”
過了許久,霄河居內傳來一個異常平靜清冷的嗓音。
“何事?”
真夠簡潔。
江逐月把手揣在袖子裡,抿唇笑了笑,神色十分溫柔,嘴上卻徑直道:“我來,是想問問大師兄,十日前為何要退婚?”
一片沉寂。
江逐月等了一會,正想說‘若是大師兄有難言之隱我便明日再來問’,那個清冷的嗓音再次響了起來。
“你果真要問?”
江逐月眉頭一挑:“自然。”
又過了許久,就在江逐月以為自己這位大師兄耳力有些問題,準備再問一次的時候,他聽到了一個差點讓他噴飯的答案。
“我修無情道。”
江逐月:???
·
江逐月自己都忘了自己怎麼從停雲峰下來的,他隻知道自己當時的臉色不太好看。
但打是不能打的,罵也不行。
畢竟這還是天劍宗的地盤,他一個金丹,打得過誰?罵得過誰?
隻能等江家出麵給他主持公道了。
可江逐月沒料到,他這邊剛從停雲峰下來,就收到了來自江父的家書。
江逐月見狀,不由得微微一笑——肯定是江父知道他被人欺負的事,要給他主持公道了。
然而展信一看,江逐月臉黑了。
信上寫道:吾兒逐月,齊家即將上門提親,千萬彆回來了。先去你母親的凝碧山莊住上幾個月,其餘的事,為父自會幫你料理。
江逐月:靠!
看來是打不過了,隻能先溜了。
麻溜收拾了行李,江逐月便出發奔向了凝碧山莊。
畢竟那齊家實在不是好惹的。
江家世代皇商,富可敵國,但勢力卻遠比不過名將滿門的齊家。
齊家小侯爺齊驥,天生的武道高手,性情冷漠剛烈,自從知道江逐月是天陰之體之後,便一直想要求娶江逐月。
江逐月怎麼肯啊?這不是擺明了要去給人當爐鼎嗎?
當然不乾!
幸好礙於江逐月早就和蕭寒定了親,天劍宗又是雲州大陸第宗門,齊家也就一直沒敢妄動。
現在蕭寒這邊前腳退了婚,齊家沒了顧慮,後腳就上了門。
想到這,江逐月躺在馬車裡,閉了眼,神情有些發冷。
為了江家不受詬病,江逐月一直努力扮演著一個富貴閒人的形象,可現在看來,這富貴閒人是當不下去了啊。
隨後,江逐月目光微動,便從儲物戒指掏出隻引路蝶,寫上了幾個字放飛了出去。
接著,他就坐直了身體,在蒲團上靜靜打坐了起來。
三個小周天個大周天之後,江逐月微微仰頭,薄唇間溢出股淡淡的青色靈氣。
若是方才有修真者見到江逐月唇間吐出的青色靈氣,定然會悍然大驚——因為那是隻有元嬰期高手才能做到的,化氣為實。
江逐月個才剛結丹的廢柴,如何做到的?
但此刻沒人看見,自然也沒人能回答上述的疑問。
至於江逐月,修煉完畢之後,他便又恢複了往日慵懶散漫的樣子,倒頭陷在馬車柔軟的銀狐毛氈,昏昏睡了過去。
·
三日之後
塞北,凝碧山莊
此刻,和煦的日光靜靜透過那上好的黃梨木製的雕花窗欞灑進來,落在一方鋪滿了上好銀狐絨的錦榻上。
江逐月這會穿一身月白色的綢緞睡袍,沒有骨頭一般懶在那錦榻中央,陷在雪白的絨毛中,眼角還帶著一絲未睡醒的粉紅,神情風流慵懶。
頗有幾分醉生夢死的意味。
“也就是說,你那個大師兄就用一句’修無情道’把你打發了,連麵都沒讓你見?”
“江逐月,你什麼時候這麼慫了?”
說這話的男子身著黑色勁裝,戴著半邊皮質麵具,一頭黑發白了一縷,掛在耳畔。
但皮質麵具下麵的半張臉看上去卻十分英俊,雖然微添風霜,可反而卻給他增加了幾分滄桑的魅力。
而江逐月聽了黑衣男子的話,卻懶懶喟歎一聲,翻了個身,將整張臉埋在了雪白的絨毛裡,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