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個霄河君, 怎麼跟林縉長得一模一樣
這到底是林縉有個雙胞胎兄弟,還是他壓根一開始就在騙自己?
江逐月死死盯著那一襲白衣, 模樣雍容清冷的霄河君,眸中似乎都生出了一個漩渦, 要將人緊緊吸進去。
他都快忘了這個死渣男了, 為什麼冷不丁又要在這個時候出現?
而且……若林縉真的是霄河君, 那林縉先前說的那些話便全都是謊話了。
霄河君乃天劍宗首徒, 尊榮華貴, 從小就被江家養得好好的, 真要說慘, 那全天下修士都比他慘了。而東方聞鶴更是一代宗師,雖然多年隱居,但也不會是林縉口中的師尊那般啊!
想來想去,江逐月明白了。
這他媽都是海王騙炮的手段啊!通天碑就是分手費啊!
說分手費都是多了,林縉肯定知道, 他江逐月那樣的性格就算得了通天碑也未必是自己的對手,而且那通天碑壓根就是無字天書, 江逐月目前真還沒那個悟性去徹底打開。
最重要的是,知道了通天碑在江逐月手上, 林縉豈不是也相當於間接把通天碑掌握在了手裡。
虧他還信的真真的。
真是信了他林縉的邪!
江逐月想到這,想著想著身體都微微發顫,拳頭也咯吱咯吱攥緊了, 骨節隱約作響。
吳蔚見到江逐月的表情, 直覺事情不對, 連忙拉了一把江逐月。
結果這麼一拉,吳蔚發現江逐月拳頭都攥得死緊,仿佛下一刻就會衝上台去跟人拚命一般。
吳蔚嚇了一跳,連忙小聲道:“沈兄你怎麼了?你快清醒一點啊。”
江逐月驟然回過神來,便意識到不少人在望著他這邊。
因為方才他看霄河君那邊的時候有些過於情不自禁,竟是不自覺便站了起來。所有修士都坐著,就他一人站著,自然顯得過於明顯了些。
這時江逐月默默咬了咬牙,坐了下去,然後他還是忍不住問吳蔚:“那人確鑿就是霄河君?”
吳蔚愣了一下:“不是他還有誰?”
江逐月:……
說完吳蔚還指了一下天劍宗那邊,道:“你看你看,他歸位了。”
江逐月冷冷看了一眼,果然便看到那一襲白衣的霄河君靜靜坐在了天劍宗首座。
而這時,他靜靜還朝江逐月這邊看了一眼,如玉的黑眸深湛通明,卻看不出什麼情緒來。
兩人目光相對,江逐月冷笑一聲,便彆過了頭去。
他可以肯定,林縉肯定已經認出他了,但還這麼能裝,江逐月內心也是佩服得很。
一旁的吳蔚:……
他總覺得自己可能吃到什麼瓜了。
而江逐月方才的動作便已經引起了許多修士的注意,不過那時大家還覺得江逐月隻是個癡情的傾慕者,但這會偏生霄河君還看了他一眼。
一下子,席位間便暗暗騷動了起來。
“那人是誰啊,居然對霄河君都不給好臉色,給他臉了?”
“不知道哎,坐的是甲等坐席,可我怎麼從未見過這個人?”
“誰知道呢,或許是個騙吃騙喝的。”
“哎,早知道這樣,我方才也出格一回了,能讓霄河君看看我也是好的啊。”
這些修士們的議論聲音並不算太低,而在座的都是修士,江逐月顯然都聽見了。
這會他暗自冷笑一聲,心想你們什麼時候也被海王騙炮了就好了,嗬嗬。
吳蔚也聽到了那些修士的議論,這會連忙就拉了拉江逐月的手,低聲道:“沈兄,你彆跟他們一番計較,他們都是不懷好意。”
江逐月微微一笑:“說什麼呢?能被霄河君注視一眼,是我的榮幸,他們肯定是羨慕嫉妒恨了。”
吳蔚:……
江逐月這嗓音也不低,頓時惹得修士們嘩然,他們單覺得江逐月這修士出格,但沒想到居然還這麼不要臉啊!
然而霄河君這會還坐在上席,大家也不敢過度討論,也怕不知道什麼時候便觸到了霄河君的逆鱗。
倒是青霞門首座,眼見這議論有些不對,連忙便咳嗽了一聲道:“諸位道友肅靜,既然霄河君已到,就請霄河君為這次青年修士大賽開幕吧!”
霄河君微微頷首,場中立刻肅靜,隨即他修長五指一張,握劍,斜斜一撩。
一道凜冽的劍氣便從天而落,轟然擊在場地中央的那塊巨石上。
巨石在這一瞬間轟然裂開,漸漸落下去,那場地正中便出現了一個被十八石柱環繞的巨大平台。
那平台方圓三丈,高十丈,四周都落下了禁製,比賽的選手隻要進入,沒有分出勝負便不會讓人出來。
當然,自己認輸也可。
畢竟這隻是道法較量,不是什麼殺人比賽。
吳蔚見了那大石台,忍不住又興奮道:“沈兄,這場麵好壯觀啊。有好戲看了。”
江逐月道:“吳兄一會不去試試麼?海選的時候,金丹修士還是挺多的,練氣都有,切磋一下沒關係。”
吳蔚立馬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江逐月莞爾,但他眼角餘光一撇到那邊一襲白衣華服,端坐在天劍宗首座的霄河君,整個人便覺得心煩無比。
但吳蔚在這,江逐月也不好提前離開,畢竟吳蔚這個性格,若是他不幫忙照看著點,搞不好就被人給拐走了。
想了想,江逐月索性就拿了把扇子,直接擋在臉上,仰著頭開始打盹。
江逐月所在的甲等坐席位置很好,也很顯眼,他這麼一個舉動,立刻又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甲等坐席上大門派的弟子紛紛猜測江逐月的出身來曆,下麵那些乙等丙等乃至沒什麼位置的丁等修士,話就說的沒那麼好聽了。
吳蔚聽著那些人議論江逐月,心裡有點毛毛的,忍不住就輕輕推了江逐月一下:“沈兄,他們都說你壞話呢,你要不要把扇子拿下來啊,而且……你這樣,顯得有點不禮貌……”
江逐月聞言,微微一笑:“海選場我懶得去看,看了也沒什麼用,還是睡覺養養精神好。”
吳蔚怔了怔:“沈兄這麼厲害?”
江逐月又道:“你看其他那些甲等坐席上的,有幾個人認真看海選了?”
吳蔚一看,果然也是,不由得撓了撓頭。
但吳蔚心中忍不住納悶,他尋思著江逐月也是個金丹啊,為什麼不看海選?
江逐月不知道吳蔚的心裡話,這會也懶得理會他人,索性就用扇子蓋著臉,睡了個香。
殊不知這期間,那霄河君屢屢朝他這邊看過來,江逐月渾然不知,卻又平白惹了許多人的眼紅,莫名其妙就給自己樹了一堆敵人。
不過江逐月這次陰差陽錯也算是托了吳蔚的福了,他原本拿了丁等玉牌,是該從海選開始,一層層打上去的。
但現在拿的是甲等就不一樣了,甲等可以在決賽的時候直接挑戰任何選手。
但時間需要被挑戰的人定。
不過挑戰也隻有一次機會,輸了就沒了。
江逐月自認連孟九思都打得過,也不怕其他那些甲等修士,所以也是真打算養精蓄銳。
海選時間很長,足足需要三日,白日比賽,晚上休息。
中午也有用餐的時間。
而早上剛過,一到用餐時間,江逐月便一把扯下臉上的扇子,懶得理會其他修士的怪異的目光,就拉著吳蔚去食堂領餐了,跑得比兔子還快。
眾人:……
林縉見到這樣的江逐月,薄薄的唇邊倒是微微勾起一絲笑意。
他原本以為江逐月在這種場合會收斂點,沒想到還是這般。
不過也正是江逐月這種性子,讓林縉最為喜歡。
而他這麼淡淡一笑,場中所有修士都震驚了,連帶著那些修士看江逐月離開的背影都古怪又琢磨起來。
霄河君的口味這麼奇怪嗎?喜歡這種調調的?
·
江逐月渾然不知道自己已經惹得了萬眾矚目,拉著吳蔚去了青霞門食堂,先領了一大盤自己最喜歡吃的靈食靈酒,便舒舒服服選了個最好的位置,臨湖觀景。
青霞門這湖水也極為碧綠,裡麵還養著上千條金色的龍鯉,遊動之間金光燦然,惹起一池璀璨漣漪,趁著那碗大的翠綠浮萍,彆有一番情致。
江逐月挑挑揀揀,吃了幾塊靈食,便又掰了手中的一塊瓊脂藕粉糕,捏成一小塊一小塊,喂給池裡的龍鯉吃。
結果江逐月剛扔了幾塊下去,就聽到一個平淡中帶著幾分譏嘲的嗓音在他背後響起。
“這位道友果然是財大氣粗,你可知你扔的這塊靈食,丙丁等修士都領不到,乙等修士還要限量,你卻拿來喂魚,不覺得浪費麼?”
江逐月聽到這酸裡酸氣的話,忍不住掏了掏耳朵,然後他就好整以暇回過頭去,笑道:“眾生平等,喂魚也是喂,喂修士也是喂,橫豎又不是扔在地上踩爛了,道友未必管得太寬了吧?”
那修士冷笑:“你區區一個金丹,甲等席位想必也來的不正當,有什麼資格在這耀武揚威?真正有資格坐甲等席位的道友又怎麼會像你那樣多次嘩眾取寵,博取霄河君注意?無恥!”
江逐月:哦,搞不好這是林縉那家夥的姘頭,要不然怎麼那麼酸?
然而那人說完這話,卻又牛氣轟轟地道:“而且我看你們兩個小金丹想必也就是家裡有些錢,沒處花了找人換的甲等玉牌吧,這樣,你們把玉牌換給我。我給你們一人十塊極品靈石,如何?”
江逐月:哦豁?
這可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其實眼前這修士也不算莽撞,他在來之前也打聽過了,結果發現江逐月和吳蔚根本就不屬於任何一個厲害的門派,吳蔚進門時拿的令牌還是百裡風簷的。
百裡風簷此人拜在京都大宗師澹台無離門下,但交友甚廣,不少京城達官子弟都同他有關係。所以知道內情的都清楚弄到一塊百裡風簷的令牌不算什麼難事。
而這修士名喚黎煜,又是邱明心門下,邱明心也是四大宗師之一,但因為修煉功法的問題排在最末,但其門下弟子都心氣甚高。私下都覺得澹台無離是皇室走狗。
因此在知道吳蔚跟江逐月同百裡風簷有關之後,那黎煜秉著各種原因,都忍不住想要挑釁一番了。
這時他說完要交換玉牌的話,就神色犀利地看著江逐月,還釋放出了幾分威壓來。
江逐月倒是沒什麼,一旁的吳蔚卻被這威壓一震,把盤子給摔了。
江逐月:……
黎煜見狀,頓時嗤笑一聲道:“區區金丹也敢拿甲等玉牌,不怕到時被挑戰打成殘廢麼?”
江逐月一把扶起吳蔚,正挑眉想說:好啊,有種你大可以挑戰。
結果一旁一個十分熟悉,卻又讓他覺得有些討厭的嗓音就在這時響了起來。
“此次大賽除了賽場和平日切磋,其他地方不可動武,黎道友忘了?”
這迎麵走來,一身黑色華服的,赫然便是齊驥。
江逐月:嗬嗬,又來個攪屎棍。
黎煜自然是認得齊驥的,齊驥修為在他之上,他隱約有些忌憚,但仗著師門的背景,他仍是冷聲道:“方才我不過是一時失神,泄漏了真氣而已,而且我同這兩位道友說話,齊道友也要管這個閒事麼?”
齊驥目光微動,笑道:“看到了,自然就想管一管。”
黎煜:……
齊驥站在江逐月和吳蔚兩人麵前,雖然麵帶微笑,但身上也隱約散發出了陣陣威壓,黎煜沒帶幫手來,自然是不太敵得過。
跟齊驥硬抗了一會,黎煜咬牙丟下一句你們‘仗勢欺人’,便灰溜溜轉身撤退了。
齊驥見狀,眸中閃出一絲不屑的冷意,但他回頭再次看向江逐月和吳蔚的時候卻又換了一幅微笑又關切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