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落,描述著飯館裡發生的事情,再誇大下自己的傷,末了又變成一隻小可憐,巴巴的問:“我好疼,好想你,你快過來好不好?”他小聲的說:“就在三醫院,我在門口等你。”
蘇南沫的一顆心也揪的疼,忙不迭的答:“好好好,我馬上過來,你等我。”掛掉電話,便去行政部拿請假條,找總監請假,然後提起皮包乘坐電梯下去,再給阿媽打電話,確定她沒有受傷。
出了公司後,她到路邊攔了輛計程車。
醫院旁邊鋪著青石磚地,還栽著一排蓊鬱的常青樹,落下大片樹蔭,許初年守在樹蔭裡,安安靜靜地盯著來往的車,麵前是公交車站,人流密集,一兩個女孩路過瞥見他的臉,俱是眼睛發亮,抿起嘴笑。
結果還沒動作,就聽得一道低沉的聲音:“滾開。”他依然盯著前麵,眉眼籠在陰翳中,陰寒而冷厲。
兩個女孩臉色一變,很是惱怒地離開了。
視線又恢複明亮,他眉心鬆了鬆。
不久,有一輛計程車駛進眼簾,慢慢停穩,後座車門“哢”地被推開,鑽出來纖細的身影,一頭烏黑微卷的長發,麵容清婉,瞬間點亮他的眼底,全身的寒意都消融下來,反而透出乖軟,大步走過去。
蘇南沫也看見他,目光落在他肩頭殷紅的血跡上,襯在白衣間異常顯眼,刺的心狠狠地一疼,臉龐雪白:“阿年……”
許初年拉過她的手,輕柔地抱住,旁若無人的吻她的臉,深深嗅著,呢喃說:“沒事,沫沫,其實也沒那麼疼。”
見到她的歡喜,足以能衝散一切疼痛。
他的沫沫,從小就是他的藥。
醫院的走廊上,隻零散的幾人坐在塑料椅裡,診室的門緊閉,驀地傳出一種抽冷氣的聲:“疼!!”
診室裡。
戴著手套的手推了推鏡架,年邁的男醫生彎著腰,用鑷子夾著染血的醫用棉球,繼續擦拭傷口,立刻沾染了更多的血。
傷口連著人又一抖。
耳邊是男人低弱的叫聲:“疼,好疼,沫沫……”
醫生無奈地搖了搖頭,蘇南沫同樣也是,耳根粉粉的,身體正被坐在床沿的大男人纏著不能動,胸前是他黑茸茸的腦袋,她要扯著他衣領,方便醫生清創,隨著醫生一動,懷裡的人也動,被棉球裡的雙氧水激的疼,抬起臉,雙眼潮濕:“沫沫,疼……”
她不由得心焦,另隻手在他臉上摸摸:“那怎麼辦?”
他就眨了下眼:“親一口。”
身邊的醫生一聽,擦拭傷口的棉球不小心給摁下去,雙氧水貼緊了肉,刺激著許初年陡的悶哼出聲,臉色微白,雙臂纏著她又收緊,將臉埋進那懷抱中,悶悶的。
蘇南沫安撫地揉著他頭發,再撫上他後背,緩慢地拍撫,看這模樣是真的很疼,轉頭見醫生神色歉疚,鑷子停在半空,便說:“對不起,醫生,打擾到您了。”
老醫生回過神,笑著搖頭:“怪我。”轉身去換棉球,回來繼續清創,這一次的目光裡凝著異樣專注。
隻是,肩頭的傷口清理完,才發現胸前還有小片劃傷。
老醫生扶住腰站直了,彎腰太久,後脊背有些發僵,深吸一口氣歎出來,說:“胸前還有一點傷,這樣是不行的,把衣服脫了吧。”
蘇南沫還沒有反應,雙手一熱,已經被帶繭的粗糙掌心包裹住,許初年直起身,握著她白軟的手,側臉的線條冷冽平靜,垂下眸:“不行,我的身體隻有沫沫能看。”捏了捏那小肉掌,隨即被小手一拍,對上她嬌嗔的目光,仿佛凶巴巴的瞪著眼:“彆鬨,脫衣服。”
許初年唇角一彎,聲音很輕:“我沒鬨。”
他抱住了她,眸色裡暗烈偏執,覆著淡淡的黑氣,越發溫柔:“我是你的,拒絕給彆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