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頭,看見的是她的發旋,小小的,茸茸的,瑟瑟地抖出強烈的怕意,雙手攥著對講機,就是不用,令他莫名的想起大合唱時的她,還是從老師的錄像碟裡無意發現的,那會,她穿著藍白色校服,身姿纖細的在舞台上,站得極筆直,心頭不禁微動,古怪的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陸邱庭猶豫著抬起手,她穿的外套配有帽子,便捏住那帽兜,利落地望女孩前麵一遮。
她又抖了下。
頓住,愕然的看向他。
“不看,就不會怕。”陸邱庭神色平靜,因為光線太暗,他的輪廓有些微的模糊,唯獨俯視著她的黑眸,浸著光斑深邃,滯了一滯,似乎察覺到不對勁,蹙眉轉身過去。
她怔住,慢慢地捏住帽邊,瞧著他高大的背影,突然冒出一個搞笑的念頭。
他這是真把她當妹妹了嗎……
不知道有多久,或許兩個小時,或許一個小時,他們好不容易走出鬼屋,蘇南沫來到客廳裡,摘下帽子,覺得全身脫力的發軟,後背又寒浸浸的麻,麵無血色,裴齊看著她,生出幾絲愧疚,再嬉笑不出來,呐呐的:“我請你們去吃飯吧,吃好吃的,你們隨便點。”
他開車出來,載著那另一個室友領路,陸邱庭則載著她,她上了車,後知後覺的拿出手機,跟阿年發短信,將離家的前因後果都解釋了,隻希望他不要衝動,發送完短信,便一直等他的回複,可到達高級西餐廳,她走下車,手機仍沒有一點聲響。
餐廳靜謐,四個人隨著服務生到幽僻的桌位,她手機這才響起,匆匆地跟他們說了一聲抱歉,又小跑到門外,接聽:“阿年?”
隔著話筒,他含著難察的哽咽聲:“……沫沫,其實,你如果不和我說,我也不會問。”
“因為,我想好了,要給你充分的自由。”
嗓音柔軟,並沒有往常的蠻橫黏膩,很輕的說著,蘇南沫驚怔住,原本還擔心他會找過來,就聽他頓了頓,深呼吸,音帶越發地啞,夾著微微的低落:“沫沫,你就在那住幾天吧。”
這一下,更讓她的心糾絞起來,喉嚨沙沙的。
接著,他語氣又低落兩分,所有的難過化為實體般,長著蓬蓬的尾巴,撩著她的胸腔泛起點點癢,又酸。
“雖然……我沒辦法,一直都在想你,一直在強迫自己不去找你……但是沫沫放心,我會很乖的,隻要這麼做了,你就不會討厭我,對嗎?”
“阿年……”
她心如刀割。
“我沒事……”他喃喃著繼續說:“沫沫不在的時候,我會努力活下去的。”
蘇南沫:“……?”
感覺突然不太對。
另一邊。
治療室裡開著大燈,燈光雪亮,窗簾被束在一旁,露出傍晚陰晦的天色,他站在窗前,輕輕摩挲著窗台,一雙眼眸低垂,烏黑的織纏著愛意,密密的發燙:“不早了,去吃飯吧,嗯,我真沒事。”
放下手機。
他轉過身,這一秒鐘內眼神瞬寒,平靜地凝視著對麵的醫生,全是陰冷。
“如果沒用,我還會來找你的。”
醫生剛給自己灌過溫水,這會還是口乾舌燥,拿起杯子去飲水機前打了半杯水,喝下一口,辦公桌旁架著白畫板,已經被馬克筆塗得密密麻麻,其中最多的是“蘇小姐”三個字,仔細看,白板上詳細的寫著她的性格分析,以及心理特點,包括弱點。
“放心吧,蘇小姐的性格隻吃軟,不吃硬,你隻能暫時忍忍。”
醫生覺得自己真慘。
第一次發現,自己的求生欲這麼的旺盛。
他回到辦公座位,悄悄地看了一眼門後麵的牆,許初年是用拳頭撞門,在慣性作用下間接的把牆給砸出坑來,特彆深的痕跡。
這是用了多大力氣……
他鎮定的咳了咳。
抬眼看那個人走過來,目光死寂,拿起桌上的球帽細致地戴好,帽簷罩下來陰翳,一邊說道:“如果不是你,沫沫也不會想到疏遠我,但好歹我也占用了你這麼長的時間……”便拿出兩百塊錢按在桌上,抬起手,揉起指骨,修白漂亮的指骨發出清脆的響。
“全身上下的零錢都給你。”
許初年揉著手,陰翳的俯視著他,一字一頓:“以後,對她該說的不該說的,能分的清楚嗎?”,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