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答案,淩修的心情並不輕鬆。
“小鬆,叔叔他怎麼了?”淩修趕緊問,“是身體的問題麼?”
“不但身體上有問題。”常小鬆遲疑了一下,又深深歎了口氣,“精神上似乎也出現了問題。”
風再次刮起,飯桌上散落著的花朵花瓣四散。
淩修伸手,快要吹走的幾片花瓣乖巧降落在他的掌心。
“能跟我說說麼?”
淩修記得小鬆沒有兄弟姐妹,跟繼母關係很疏遠,一腔煩惱恐怕無人訴說。
他的嗓音低沉又柔和,仿佛帶著治愈的力量,讓常小鬆在電話那頭一下子便破了防,聲音都哽咽了。
“哥,是這樣的……”
淩修安靜聆聽著,一直沒有接茬。
“情況就是這樣的。”傾訴完畢之後,常小鬆的情緒好了很多,聲音也恢複了正常,“反正我爸現在很不正常,醫生偏偏判斷不出什麼問題。老爺子精神一天不如一天,我擔心……”
“小鬆。”淩修終於開口,“你等我,我馬上就過來。”
常小鬆驚呆了。
“哥,你在說什麼胡話,你還要工作呢!”
“小鬆,把醫院的具體地址發給我。”淩修口氣堅定,不容置疑。
常小鬆了解淩修的性子。他哥就是這樣,看上去斯文乖巧,骨子裡的倔強勁頭誰也比不上。
拗不過,他隻能答應淩修的要求。
“我等下把地址發你微信裡。可是……”常小鬆很是擔憂,“哥,你的工作怎麼辦?”
“我會跟舒姐說一聲。何況這兩天本來就是休息時間,沒事。”
掛了電話,淩修又給沈見舒打了個電話,向她請假。
聽到原委,沈見舒沒有絲毫阻攔。
“你跟小鬆親如兄弟,是應該去看看。小淩,你打算什麼時候出發?”
“現在。”
常小鬆那邊情況緊急,耽誤不得。
“這樣吧。”沈見舒沉吟道,“你不要去打車,就在家等著。我找車子送你過去,這樣比較安全。”
“姐,還是你想得周到。”
淩修這才意識到自己現在也算是公眾人物了,出行還是需要更穩妥保險的方式。
半小時後,淩修收到沈見舒的微信。
「大約五分鐘後,一輛車牌尾號為888的黑色奧迪將會到達地下車庫,司機師傅姓馬。馬師傅會把你送到目的地,他很可靠,不要擔心。」
「知道了,姐。實在太感謝啦。」
「彆客氣。路上小心,早點回來。」
淩修拎著他的背包到達地下車庫的時候,剛好瞅見那輛黑色奧迪停穩。
“馬師傅,您好。”
淩修上前主動打招呼。
馬師傅看上去四十幾歲,身材中等,長相敦厚。
他從駕駛位走下來,打開後座的車門。
“您就是大小姐說的那位淩先生吧?請上車。”
淩修坐上車之後突然反應過來。
“馬師傅,剛才您叫舒姐……”
“大小姐啊。淩先生,我是沈家的司機。”馬師傅樂嗬嗬道,“給老爺開車快二十年啦。”
淩修:……
敢情他的經紀人還是位出身豪門的大小姐啊……
不得不說,人間真的很有趣,處處充滿未知與不可思議。
“淩先生,請把安全帶係好。”馬師傅戴上棉質手套,一本正經提醒道,“雖然坐後排,安全帶也是不能缺少的。”
“哦,好。”淩修拉過安全帶,正要係上,突然想到忘記了一件事。
“馬師傅,我還沒把具體地址給您呢。”說著就要摸出早就寫好的字條遞出去。
“淩先生。”馬師傅笑容可掬,“不用了。大小姐已經把地址告訴我了,在市中心醫院住院部對不對?”
淩修不得不再次佩服沈見舒辦事之靠譜。
她一定是親自聯係過常小鬆了。
“對。”淩修這下安心了,靠向椅背,扣好安全帶,“馬師傅,那就麻煩您了。”
……
常小鬆的老家就在隔壁省的省會廣平市,跟雲京的距離不算很遠,走高速兩個多小時就到。
淩修黃昏出發,到達已是夜晚。
白天的醫院外人聲鼎沸,但是夜晚便換了一副光景。
除了幾盞路燈和堅持營業的小賣部水果店透出的微弱光線,這一片看上去竟像沉入到了無邊的深海之中。
黑色的奧迪緩緩停靠在無人的街邊,像是一條魚隱沒到水中。
“馬師傅,辛苦您了。”淩修下車之後,感謝道,“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不辛苦。”馬師傅依舊是樂樂嗬嗬,“淩先生,你也萬事小心。早點回雲京,免得大小姐擔心。”
送走馬師傅,淩修一轉頭就見一個圓乎乎的身影從醫院裡奔出來。
淩修揚起笑容,朝他揮手打招呼。
“哥!”
常小鬆奔過來就是一個熊抱,差點掛到淩修身上。
幸虧淩修不是普通人,再多幾個常小鬆也能接得住。
他輕輕拍著小胖子的後背,像是在安慰受委屈的小朋友。
“叔叔不會有事的,放心。”
常小鬆用手肘擦了一把眼角,有些不好意思嘟囔著,“也不知道怎麼了,見到你我就不爭氣想哭。”
“先彆哭。”淩修遞上紙巾,“帶我去看看叔叔。”
常小鬆點頭,表情一秒嚴肅起來。
“哥,這邊。”
其實住院部嚴格意義上是不讓夜晚探視的,但常小鬆的父親住的地方屬於高級病房,陪床的家屬可以有兩人。
常小鬆特意讓繼母回家休息,空出名額等待淩修的到來。
--直到傍晚通話,淩修才知道常小鬆的父親常富貴開了幾家公司,身家頗豐。
常小鬆平時非常低調,吃穿也平常,完全看不出是個富二代。
深夜的醫院靜悄悄,恰好今天又是個無風無月的沉悶之夜,就連花草樹木都一動不動,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
淩修一邊走,一邊詢問。
“叔叔晚上的情況如何?”
“剛才醒了一下。醒了就開始跟我鬨。”常小鬆說著卷起袖子,“你看,這就是他搞出來的。”
借著樓道的燈光,淩修看到小胖子白皙的手臂上有一條很深的血痕。
“被抓成這樣,消毒了沒有?”
“當時哪顧得上啊。”常小鬆無奈,“後來老頭子睡了之後,我也忘了消毒這事兒。”
淩修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還是親自看看情況再說。
兩人乘坐電梯,來到住院部十三層。
這是住院部頂層,裝修低調奢華,布置得很清雅。
但空氣特彆沉悶,令人心生不適。
踩著厚厚的地毯,常小鬆帶著淩修來到走廊最後一間病房。
淩修觀察了一下,小聲道:“病房旁邊是緊急出口?”
常小鬆先是一愣。
隨後點點頭,“是啊。有什麼問題麼?”
問題當然是大大的有。
“住在十三樓的端頭房,誰給叔叔安排的?”淩修問。
常小鬆如夢初醒。
他經常看靈異奇幻向的電影,怎麼就忘記這一茬。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