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牆簷下, 顧淵的雙手扶著林信的腰,低下頭, 把腦袋埋在他的頸窩裡。
過了好一會兒,林信抬眼,看見對麵的簷角上立著一隻青色的小蝙蝠。他一揮袖,袖中飛出一張黃符, 將偷窺的小蝙蝠裹起來。
黃符裹著蝙蝠, 被他捉進手中。
又過了一陣子, 對麵的屋脊上, 站著一排的蝙蝠——魔界的蝙蝠好八卦。
林信拍拍顧淵的背:“誒,圓圓,你身後有一群觀眾。”
顧淵沒有反應,靠在他的肩上一動不動。
林信一把捧起他的臉:“不要逃避問題, 天都要亮了。”
四目相對的時候, 顧淵的眼睛重新變回原來的模樣。
林信很快也發覺了這一點,輕輕扒拉開他的眼皮, 仔細地看了看:“變回來了?”
“嗯。”
林信想了想, 道:“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感覺很好。”顧淵往前一傾, 想要重新靠到他的肩上。
林信按住他:“你要是感覺還好的話,那我現在回去,和扶歸談談。”
反正是要去找他。
顧淵問道:“能不去找他嗎?”
林信提起手上的青色的小蝙蝠:“我得把這個東西還給他。方才看他的模樣,好像是有什麼事情想和我說。你要是感覺眼睛又要變了, 我就過幾日再去找他。”
“現在就去, 我和你一起去。”
林信拉著他回到殿前, 還時不時回頭看看他的眼睛,實在是怕他走火入魔。
平日裡,顧淵給他的印象就是話少人傻、彆彆扭扭的。雖然修為可能真的很強,但是應該不怎麼通人情世故。
方才鬨那一出,嚇得林信忽然有些摸不準他了。
殿前,扶歸理好衣裳,坐在案前烹茶。抬眼見林信來,朝他微微頷首:“林仙君。”
林信與他見過兩麵,這回算是第三回,說過的話,掰著手指算算,不到十句。
扶歸此人,弑君奪權,就連立後也是為了事業。所以林信站在石頭心的立場上,說他是事業心極重的心機男孩。
此時扶歸一身玄色常服,頭發也隻用一根發帶係起。麵上不似尋常魔君一般,拿黑的紅的抹眼角。簡單得很,也有幾分懶散,倒不像是魔尊。
林信站在他對麵,一甩手,將黃符裹著的小蝙蝠丟給他:“還給你,請你和你的蝙蝠自重。”
扶歸食指一點案麵,蝙蝠張開翅膀,從符咒中掙脫出來,飛回他的肩上。
“我原以為,隻有林仙君一人來,所以……”他起身,朝林信做了個深揖,“對不住仙君了。”
認錯態度還算不錯。林信不自覺轉頭去看顧淵,顧淵倒是沒什麼反應,全都由他。
林信好像很大度地擺了擺手:“算了,反正我們圓圓也揍了你一頓啦。”
扶歸竟無言以對。
林信朝他抱了抱拳:“我也不記仇,那便就此彆過。玄光鏡等我用完了,就拿過來還給你。”
妖界魔界的寶貝,原本就是誰拿到了就是誰的。林信覺著不好意思,所以想著用完了再還給他。
扶歸卻道:“林仙君朋友多,一麵玄光鏡,換不來林仙君一個朋友的位置?”
做朋友?林信看了他兩眼,抱著手,直言不諱道:“我看你目的不純。”
原本顧淵冷著臉,聽林信說這話,彆過臉去笑出聲來。
無情嘲笑。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愛慘了林信的石頭心。
顧淵裝作不經意的模樣,攬著林信的肩,把他帶進懷裡。偏了偏頭,隔著兜帽,唇角擦過他的額角。
宣示主權。
扶歸的麵色變了變,低頭摸了摸鼻尖:“確是有件事情,想請林仙君幫忙。”
林信抬了抬眸:“你說。”
扶歸從袖中拿出一個小紙人。
是林信的小紙人,他上回偷玄光鏡的時候,用了兩個紙人。一個方才被顧淵打回原形,恐怕不能用了,還剩一個。
“想請林仙君,幫我紮一個紙人。”
“話不能這麼說。”林信忍住笑,“紮紙人,在人界不是什麼好事情。”
“總之,想請林仙君幫我製一個紙人。我這幾日也暗中找了幾位仙君,都比不上林仙君。”
他將紙人放在地上,那紙人便像活了似的,慢慢地站起身來。與林信一模一樣,麵目神態,行事作風,都十分相似。
林信來時,化了妝換了衣裳。此時這位紙人,倒比他更像是林信。
也難怪當時能把扶歸也騙了去。
林信朝紙人招了招手,那紙人便變回原形,將自己疊好,飛回他的手中。
扶歸道:“報酬不是問題,玄光鏡,仙君想要,也可以送給仙君。我宮中寶物,隨林仙君挑選。”
“我比較想知道,你要紙人做什麼。”
“實不相瞞,過幾日林仙君與我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