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傍晚, 林信與顧淵在魔宮的藏書樓裡遇見宿歡。
第二日, 扶歸拿著一頂帽子, 來塔裡找林信。
那時林信正趴在榻上研究竹簡,抬眼看見扶歸拿著頂帽子進來,一下子就樂了:“你們魔界的時尚潮流還挺奇怪的。”
那頂帽子是綠色的。
扶歸把綠帽子丟在他麵前:“今早宿歡來找我,不停地朝我使眼色, 支吾了半天, 又說不出話來, 最後給我送了這玩意兒。我心想,這陣子我就和你有點不清楚……”
林信連忙坐起來,一擺手, 正色道:“彆胡說啊, 誰跟你不清楚了?”
“那你昨日做什麼了?她為什麼……”
“哦。”林信明白過來, “昨天晚上, 她來找我,我想著避開她, 一了百了,所以拉著顧仙君做了場戲。”
正巧這時, 顧淵從外邊進來,林信便朝他招了招手。
顧淵上前,在他身邊坐下,把林信拉得很上麵的衣領往下扯了扯, 露出他頸上一點紅痕。
扶歸嫌棄地彆過頭。其實他也沒看清楚, 林信就把領子給拉上了。
林信一邊拉著衣領, 一邊對顧淵道:“不要給彆人看。”
要的,最好用這個紅痕把所有喜歡林信的人都給嚇退。這石頭有主了。
但是顧淵點頭應了:“好。”
林信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來,對扶歸道:“那個婚約的事情,還是要處理一下。”
扶歸道:“我以為你不大在乎這些事情。”
“我很在乎!”林信捶榻,“這件事情之後,你就‘死’了,你當然不在乎。可是我還活著,難道要讓我頂著你的‘未亡人’的名頭在六界行走?不行,絕對不行,這件事情一定要澄清,你‘死’之前,把事情向所有人說清楚。”
“噢。”扶歸想了想,“當天可以找個人搶婚,然後你就和我沒關係了。”
這是什麼餿主意?林信一臉複雜。
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顧淵便戳了戳他的手臂:“林信。”
林信轉頭看他:“做什麼?”
提醒他這裡有一個十分合適的搶婚人選。
顧淵正色道:“我可以的。”
林信毫不留情:“你小話本看太多了。”
那也是你給他看的。
林信再想了想,道:“這樣吧,你立後當天,我就不露麵了。反正我同顧仙君做那場戲都被宿歡看見了,你就說我和彆人跑了,宿歡還能做人證。”
他笑了笑,拿起綠帽子,一手撣了撣上邊並不存在的灰塵,給扶歸戴上。
“乖,戴好了。”
*
轉眼便到了立後這天晚上,扶歸將林信做的紙人留在房中,獨自一人來到林信窗前。
隻敲了一下,林信便給他開了窗戶。
“都預備好了,就等你了。”
扶歸翻窗進來,看見對麵的衣桁上,掛著一條姑娘家的裙子。
回想從前林信也扮過姑娘家,他很快就明白了。
“能不扮姑娘嗎?”
“不能。”林信笑著搖搖頭,“我比較擅長這個,而且我一直很想給彆人化妝,我的朋友當中,不能隻有我一個人扮姑娘。”
林信摩拳擦掌,把他按在銅鏡前。
扶歸看著他調胭脂,心中沒有來地發慌:“你不會把我畫成……”
“不會不會。”林信笑了笑,“我很厲害的,絕對沒人能認出你來。”
扶歸小聲抱怨道:“一世英名掃地。”
“你明兒就要被扶珩弄‘死’了,哪來這麼多廢話?”林信打了個響指,朝門外喊了一聲,“顧仙君。”
顧仙君從門外走入,就抱著手站在林信身邊,周身釋放出威壓,將扶歸按在位置上,按得死死的。
扶歸被顧淵押著,被林信半哄半騙,抹了半張臉的□□。忽然發現自己受騙了。
“你怎麼不讓姓顧的扮姑娘?”
林信往他麵上撲粉,隨口應道:“他骨架大。”
“那我骨架不大?”
“大啊。”
“那你讓我扮?”
“所以你扮的醜。”林信笑著問道,“怎麼樣?有沒有感覺新世界的大門在向你打開?”
過了一會兒,扶歸又發覺自己被騙了。
原來林信並沒有想讓他扮姑娘,那條裙子,掛在衣桁上,隻是嚇唬他玩兒的。
林信在他麵上抹了一層粉,又弄了一罐紅黃相間的顏料往他麵頰上抹,抹好之後,等風乾了,就是一片很大的傷疤。
林信道:“等會兒帶你出去,守衛的問你,你就說你原本是宿歡的男寵,燒傷了臉,被宿歡趕出來了。”
扶歸應了一聲,然後又問:“你是不是經常乾這種事情,禍害宿歡的名聲?”
“也沒有經常啦。”林信訕訕地笑了兩聲,“而且每次我都會被發現是假扮的。”
林信幫他化好了妝,站起身來,往後退了幾步,仔細端詳:“太真了,我覺得我可以出去傳授手藝。就是有點可惜,你有沒有覺得,一扇新世界的大門在你麵前關上了?”
“不是。”
一直站在林信身邊的顧淵看向他:“林信,你要扮姑娘嗎?”
“要哇。”林信叉腰,“我要是不扮姑娘,我怎麼把你們都帶出去?”
林信不是頭一回扮姑娘了。
穿女裝隻有零次和無數次。
他骨架小,又見多了美人。美人與美人,都有一些共同點,神態與氣質,林信拿捏得很準。
但他也就是學得像,穿著姑娘家的衣裳,心裡想的還是當彆人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