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華老君是神界派來,特駐仙界的執行官。()
他的殿中,各色奇珍異寶都有。
林信在偏殿關禁閉,其實是偏殿一夜遊。
老君享祀六界,底下人供上來的祭品很多,才過了年假,底下人送上來幾筐仙果,林信很喜歡吃。
那些果子全都堆在偏殿,林信從竹筐裡撿了兩個,遞給顧淵一個。
顧淵就著他的手,咬了一口鮮紅的果子。
甜的。
林信把果子塞給他:“自己拿著。”
顧淵順從地接過果子,又啃了一口。
酸的。
林信走到榻邊坐下,隨口道:“關禁閉一般要關一天呢,不用著急。”
顧淵卻問:“為何要我一起?”
林信笑著看他,抿了抿唇,將唇角胭紅的汁液抿去:“我一個人無聊。”
後來說起那隻綠孔雀,林信抱著半舊的繡枕,半靠在榻上,道:“我總覺得有些不對。”
“如何?”
“那個孔雀看起來,好像……”
林信沒有再說,摸摸下巴,抱著枕頭坐了起來,對顧淵道:“你怎麼不生氣?”
“什麼?”
“他冒充你,你怎麼不生氣?”
“我有生氣。”
顧淵麵無表情地說出這句話。
林信默默地點了點頭:“我可能、應該、大概看得出來你有生氣。”
生氣確實是有生氣的,但不會在林信麵前生氣。
他上回沒忍住,在林信麵前變了眼睛顏色,把林信弄得很緊張。
況且林信原本就生氣,他再表現出來,豈不是惹得林信更生氣了?
林信再吃了一個仙果,拍了拍手,朝四周看了看:“長夜漫漫,找些消遣。”
他跳下小榻,輕車熟路地打開木櫃。
“你會玩葉子牌麼?”
“不會。”
“那我們下棋好不好?”
“好。”
於是林信抱著一個玉的棋盤回來了,他經常犯錯,在這裡關禁閉,對此處熟悉得很。
他將棋盤放在榻上,與顧淵麵對麵坐著:“我下的不好。”
顧淵道:“我下的也不好。”
“光這麼下也沒意思,我們賭點東西好不好?”
“你想賭什麼?”
“嗯……”林信應該是設好了套兒等他的,卻故作沉吟,最後道,“誰贏了誰幾個子,誰就能提幾個問題,要如實回答,不能說謊。”
他就是設計好了,等著他的。
說自己下棋下的不好,應該也是胡說的。他愛玩鬨,棋牌應該是擅長的。
明知他是有意的,顧淵仍舊應了:“好。”
林信笑著朝他伸出手:“口說無憑,結契為證。”
食指輕點的時候,其間有微弱的光芒閃現。
林信收回手,笑著將盛著黑子的棋笥遞給他:“執黑先行。”
隻道林信說自己下棋下的不好,是隨口胡說的,顧淵同樣說了這話,也是順著他的話說的。
他二人的棋風相當,如出一轍,隨和之下藏著銳利,暗流湧動。
勢均力敵,實在是難分勝負的時候,林信捏著手中兩個黑子,下定決心,抬眼看看顧淵,朝他眨眨眼睛:“顧淵,你能讓讓我嗎?”
他這話太直接。
顧淵卻麵不改色,垂眸看看棋局,最後閉上眼睛,做看不見的模樣,隨他擺布。
他這行為也太直接。
林信抿著唇,將棋盤上的一顆黑子揀走,換成白子。
於是他就這麼勝了。
林信捏著三個黑子,對顧淵道:“可以睜開眼睛了。”
顧淵緩緩睜開雙眼,再看看棋局,也朝他笑了笑。
如果是對林信的話,可以步步退讓。
林信將勝了得來的三個黑子擺在案上,將第一個棋子推出去。
他問了第一個問題:“我上回問你,我在天池調戲你之後,你在哪裡,你說你去斬仙台曆雷劫。後來我又問你,雷劫厲不厲害,你說不厲害。我現在再問你一遍,其中情況,到底如何?”
顧淵才要說話,林信便伸出右手食指,戳了他一下,提醒道:“結了契的,不要說謊。”
“那時被你惹得動搖本心,確實是去曆雷劫了。”
“那你現在本心穩了嗎?”林信連忙又道,“這算是附加問題,不是第二個。”
顧淵沒有回答。
不能說謊,所以他沒有回答,而是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那時雷劫來得急,怕牽連你,把你放在天池裡,就去了斬仙台。後來在斬仙台閉關,出來時,才聽說你也被罰曆劫。”他試圖完全轉移林信的注意力:“我那時受傷了。”
“傷在哪兒了?”
“碎了左腕上的一片鱗。”
顧淵掀起衣袖,將腕上一片鱗片變幻出來給他看。仿佛傷得不重,隻是從當中裂開了一小條縫隙。
林信看看鱗片,再看看他。要不是礙於情麵,他都懷疑這是一道劃痕。
他拍拍顧淵的手腕:“痛痛飛走了。”
“不過是被天雷纏住了,沒能及時去尋你。”
“不要緊。”林信將第二顆棋子推出去,“第二個問題……”
顧淵卻把那顆棋子拿走了:“你方才問我傷在哪裡,是第二個問題。已經沒有第二個問題了。”
他與林信在一起久了,也學林信,像個小機靈鬼。
他不願意把埋藏得很深的心思,就這麼輕易地挖出來給林信看。
就好像在棋盤上一樣,要旗鼓相當,勢均力敵。直到最後,林信要他讓讓自己,他才會退讓。
“好嘛。”林信推出第三個棋子,“第三個問題,那時我在曆情劫,其實我對一千世的事情,記得都不是很清楚了。那時你在斬仙台曆劫,你是不是也忘記了?我總覺得,那時曆劫,你是不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