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信歪了歪腦袋,眨眨眼睛,懵懵地看著他。
雙手相扣,四目相對,呼吸相遞。
同樣還是扮作副將,陪同照應的南華老君默默地彆過頭。
還是沒眼看。
忽然,顧淵身後的一個人,大怒跳起,從袖中抽出匕首,大喝一聲:“狐媚禍水,惑我……”
上一世情劫,林信就是這麼死的。
曆劫之前,林信飲了孟婆湯,記不清了,但是顧淵記得清楚。
沒等那人把話說完,顧淵一攬林信的腰,就把人護在懷裡,自己倒被劃破了半麵衣袖。
躲過了這一回,身邊的親衛動作很快,就把那人給按住了。
吃一塹,長一智。
上一世情劫之後,顧淵認真地反省過了。
上一世他不該在大庭廣眾之下試探林信,現在知道林信是甜的了,應當把他帶回去,關起來,慢慢驗證。
他攬著林信,就要進城。
不經意間低頭,卻看見林信赤著腳。
他是出來遞降書的,照著規矩,應當披發跣足,一路走來,腳上沾了不少灰塵,還被地上碎石劃了幾道。
顧淵更加確信,林信真的很脆弱。
他把林信扶到馬上,把牽馬的小卒趕走,自己幫林信牽馬。
途中他幫林信擋開一道冷箭、一把匕首。
到現在為止,顧淵對自己的表現十分滿意。
他給自己打滿分!
這一世林信比較單純,他隻是趴在馬背上,抱著馬脖子,瑟瑟發抖。餘下一點清明的神智,便開始認真思考:我是誰?我在哪?他對我在做什麼?
我是狐媚禍水,不,我不是,我是亡國之君。
來人呐,救命呐,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強搶亡國之君啦!
*
在最後一世情劫裡,可憐兮兮的林信,不僅被滅了國,還被敵國領兵的國師給擄走了。
還沒有班師回朝,顧淵帶著林信,暫時住在林信還是國君時居住的宮殿裡。
殿中華燈如晝,輕紗帷幔,顧淵從身後抱著林信,坐在榻上,時不時低頭親親他。
期間,顧淵被軍中將領喊出去處理軍務,他不情不願地出去,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回來了。
林信靠在他懷裡,一條死魚似的,偶爾複活,毫無形象地撓撓腳,然後繼續癱倒。
他懷疑顧淵根本就不是喜歡他,而隻是喜歡親他。
大半天了,顧淵就這麼抱著他,時不時說一句很簡短的話,然後又歸於沉寂。要有動作,要不就是低頭親他,要不就是林信被他抱著累了,要換個姿勢。
趁著空閒的時候,林信認真地將自己的人生曆程梳理了一遍,他不記得自己曾經見過這位國師,所以排除國師很早之前就喜歡他的可能。
那就是一見鐘情。
如果是這樣,那還挺洶湧澎湃的。
這也隻是猜測,林信也沒有被人這樣對待過,實在是不明白他要做什麼。
再一次被啄了一口,林信鼓起勇氣,回過頭,假裝隨口問道:“你……做什麼總是親我?”
顧淵低頭,又吻了他一下:“你很甜。”
林信試圖推開他的臉:“彆親了,破皮了都。”
顧淵不高興了,仿佛連帶著殿中燭焰都跳了一下。
林信忽然想起,自己是個亡國之君,亡國之君莫得臉麵。
他擺正顧淵的臉:“行吧,你親吧,你儘管親吧。”
顧淵心情變好,便扶住他的臉,用拇指按了按他的唇角,向他解釋了兩句:“原本以為是錯覺,但是驗證之後,你真的是甜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林信死魚似的,連眼睛也不抬一下,分明是不信他的話,隻應了一聲:“哦。”
知道他此時不記得仙界的事情,顧淵也不在乎,仍舊抱著他,碰碰他的鬢角。
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他看低頭林信時,眼底有一點兒溫存的笑意。
又過了一會兒,林信忍無可忍,捏住他的下巴:“你彆親了,我們說說話吧。”
“好。”顧淵偏頭,又吻了吻他捏住自己下巴的指尖。
一個亡國之君,和一個敵國國師,有什麼話可說?
默了半晌,顧淵問他:“你住這兒?”
“嗯。”林信點頭,“你住哪兒?”
還真是有意思的對話。
假冒的國師顧淵調動仙君的想象力,向他粗略地描述了一下國師府。
顧淵又道:“牆上的美人圖挺好看的。”
他說的是對麵牆上掛著的幾幅畫兒,畫上男子年輕俊美,身著官服,玉帶金冠。
林信頓時有了精神,笑了笑,一個一個指給他看:“最左邊那個是這一屆的探花郎,再往右邊,那是新來的禦史大人,還有丞相府的大公子,真人比畫上的好看……”
顧淵打斷他的話:“醜。”
林信一下子就被點著了,猛地推開他站起來:“你給我睜大眼睛,看著這些美人兒,再給我說一遍。”
顧淵咬著字眼,再說了一遍:“每一個都醜。”
林信擼起衣袖,凶狠叉腰,誓死捍衛自己的小美人們:“你再胡說八道,我就要跟你打架了。”
殿中燭焰一暗,顧淵握住他的手腕,把他放倒在榻上。
林信無力地揮動雙手,推不開顧淵,他隻能用力捶床。
榻前帷幔落下,掩去外頭燈火,帳中昏暗。,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