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信被他上下掃了一眼,有些不自在,也不知道他為什麼看他,隻好點頭應了聲好。
“袋子裡都裝了什麼?”顧淵一手提著乾坤袋,一手牽著他,“有點重。”
“師祖讓我在天均峰上乾活兒,我看天均峰上都是些樹木,所以帶了一把大剪子,修剪枝葉的。上回我還看見山上有水源,所以帶了一個魚竿,還有一個木桶。還帶了一點藥材,何皎給我的,老君很喜歡,我覺得師祖也會喜歡。”
林信想了想,又問道:“你晚上會來接我嗎?”
其實要林信一個人去神界,沒有朋友陪著他,他心裡還是有些犯怵。
雖然上回與顧淵一起去過一起了,但是神界向來與其他五界隔絕,中有結界,據說神界中人法術高強,遊於方外,清冷縹緲。
林信對自己的德性還是有點自知之明的。
他害怕自己不經意間得罪了哪位神君,被神君一掌劈死。
如果晚上有人來接他的話,還趕得及收走他熱乎的屍體。
大概是知道他在想什麼,顧淵輕笑出聲,然後點頭應了,說晚上會來接他。
上回顧淵帶他來的時候,他沒有看清楚。
今日他看清楚了,原來自仙界入神界,要經過斬仙台。
斬仙台對仙君來說是個危險的地方,所以這地方常年都拉著黃色警戒線。
之前來得匆忙,林信也沒有仔細看看神界。
神界雲纏霧繞的,偶爾在雲霧掩映之間,露出一點金燦燦的簷角。
神界疆域闊大,在仙界之上。雖與魔界為相互對應的兩界,一清一濁,卻因為萬千年前的一場大戰,隱隱勝過魔界一籌。
各路神君看見顧淵,都在原地站定,拂袖躬身,作揖行禮。
林信上回就看見神君們向顧淵行禮,顧淵厲害得理都不理,當時有些懷疑,但是還沒來得及問。
今日再見到這情形,剛想問問他,顧淵便喊了一聲:“林信。”
“啊?”
“你今天早點出來,我想吃仙果,就是你上次吃的,紅紅的、圓圓的。”
林信腳步一頓,眉頭一皺,發現事情並不對勁:“你是在跟我撒嬌嗎?”
顧淵理直氣壯:“不是啊。”
“哦,那你果然是在使喚我吧?”林信擰了他一把,“就會使喚我,就會使喚我。”
顧淵輕輕地推了兩下他的手。
林信一邊擰他,一邊道:“顧淵,沒我你就活不下去了是吧?”
顧淵迅速作答:“是。”
林信有些無奈:“真是的。”
再走出去一段路,顧淵道:“你今日為了去見廣樂,還穿了新衣裳。”
恍然大悟。
林信低頭看看自己的衣擺,這才知道,今早他一出門,顧淵做什麼使勁看他。
就因為他去見師祖,穿了一件新衣裳。
“所以這種事情到底有什麼好計較的啊?”
林信被他氣笑,轉頭看看他,又笑著哄他道:“那下回我們出去玩兒,我也穿新衣裳?”
顧淵沒有回答,摟住他的肩膀,坦坦蕩蕩地帶著他從各路神君當中走過。
天均峰外,林信朝顧淵伸出手:“東西給我。”
因為裝的東西太多,林信的乾坤袋有些重,他就在袋子上加了一根帶子,他好背著乾坤袋。
顧淵將帶子掛在他的身上,整理清楚之後,又囑咐了一句:“你早點出來。”
“知道了。”
“要不我陪你進去吧?”
“不用了,師祖又不是什麼壞人。”
“嗯。”顧淵摸摸他的腦袋,“那你進去吧。”
林信點點頭,朝他揮揮手道彆,轉身上了天均峰。
天均峰的台階又高又長,他走了一半回頭去看,顧淵還站在山下看著他。
又等了一會兒,直到看見林信走進了廣樂老祖的殿中,看不見他的背影之後,顧淵才轉身向回。
顧淵一個人走在神界雲廊裡,不多久,林信便給他傳了一道符。
“圓圓,你回去了嗎?”
“回去了。”雲廊上都是向他行禮的神君,顧淵也不大在意,勾了勾唇,道,“看不到你,感覺要死了。”
他的語氣淡淡的,仿佛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隻是這道符傳回去,林信就沒有再回信。
實在是有些膩歪。
不過這下,林信就不用擔心在神界被某位神君一掌劈死了。現在所有人都知道,顧淵沒有他就活不下去。
*
不過確實不用擔心林信會被欺負。
第一天顧淵去接他的時候,在天均峰小住、原本隻會說梵語的華蓮菩薩,跟林信交上了朋友。
兩個人一開始語言不通,但是他們憑借著頑強的毅力和交友的決心,連比劃帶猜地進行交流。在這天傍晚,華蓮菩薩已經學會了三句話,分彆是——
你好、再見,還有一句,是寫不出來的罵人的越國方言。
林信原本隻想教他前兩句的,然後樹林裡突然飛出來一隻甲蟲,嚇得林信猛地靠到樹上,罵了一句,華蓮菩薩碰巧就學會了,並且像念經一樣,念得停不下來。
後來,顧淵早晨送他去天均峰,晚上在山下等著,接他回家。
顧淵眼看著,途中與林信打招呼的神君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規矩一點的,向林信行禮;比較不守規矩的,向林信揮揮手;最不守規矩的,衝上來和他擊掌。
果真是“六界之友”啊。
小住幾日之後,華蓮菩薩便要返回西天。
臨走時,華蓮菩薩順了順自家坐騎脊背上的毛,對林信道:“信信,其實、這頭豺狼,不會說話。”
林信恍恍惚惚地反應過來,不論是在玄光鏡中,還是在奈何橋頭,他都不曾見過這頭豺狼說話。
不論是在豺狼原形,還是化作人形,他都不曾發出聲音。
吳婆婆早在柴全開口說那句“我回來了”的時候,就知道他們是騙她的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