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信心中忐忑,怕朋友們認出他,又怕朋友們認不出他。
認出他了,要被笑話。
認不出來,他過會兒就會被顧淵重新關回去。
石頭被毛茸茸的圍巾和帽子裹得嚴實,仙友們仔細地看了看,爆笑道:“仙君為什麼要帶一個土豆出門?”
林信磨了磨牙,看不出來這是他就算了,但是為什麼連石頭都看不出來?竟然說他是土豆?
顧淵答道:“林信出去玩兒,他說讓這個陪我。”
仙友們努力地憋住笑:“信信這也太過分了,不陪你就算了,還隨手甩了個土豆給你。”
林信磨得牙齒咯吱咯吱地響。
仙友們拍拍顧淵的肩,寬慰道:“顧仙君,信信就是這個性子,他隻是愛玩兒,彆的也沒有什麼。”
有個仙友給顧淵支招:“合適的時候,其實可以把他留下來的。要不他總是往外跑。”
他已經這麼乾了!林信心中惱火,朝沒認出他的朋友們,“嗷”地嚎了一嗓子。
仙友們戰略後退:“為什麼一個土豆會發出狼嚎?”
顧淵笑了笑,安撫地摸摸石頭:“太縱著他了。”
林信撇了撇嘴,待仙友們走後,他道:“去找江月郎。”
“找他做什麼?”
“去找他,看他是不是也叫你把我鎖起來。”
林信那群朋友,全叫顧淵把他關起來,這種友情太脆弱。
他想看看,是不是他所有的朋友都這麼想。
江月郎是他最好的朋友,在人界就認識的朋友。
他對江月郎,還是有那麼一點信心的。
顧淵應了,帶著他去找江月郎。
江月郎正值班,在月老殿中牽紅線,轉頭看見顧淵,問了一聲好:“信信沒跟你一起?”
“沒有。”
顧淵還沒來得及說其他的話,江月郎便抽了一條紅線遞給他。
顧淵沒接:“嗯?”
“拿著吧,給信信係上,他應該就不會總往外邊跑了。”
江月郎將紅線捆成一匝,遞給他。
他不知道,他二人之間已經纏了五條紅線了。
顧淵還是沒有接,又道:“他對我不一樣。”
“你是在炫耀嗎?”江月郎瞥了他一眼,“收斂一點,小心挨揍。”
顧淵沒有回答,江月郎繼續道:“他對你當然不一樣。我和他在人界就認識了,他也沒和我天天膩歪在一塊兒,他做事情,也沒總找我一起。前兒個不是還說你是‘未來郎君’了麼?我隻問他一個最好的朋友,他都不知道怎麼選。對你算是很不一樣了。”
顧淵垂眸,掩去眼中笑意,接過他遞過來的紅線。
江月郎轉頭看見石頭,嚇了一跳:“哇,你乾嘛帶一個土豆出來?”
“土豆”憤憤踢腳。
江月郎啊江月郎,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竟然連你也這麼說。
連你也這麼說。
*
月色寂然,石頭撐著小樹杈手,坐在殿外白玉的闌乾上。
他坐在小圍巾裡。
不知道是不是受顧淵的影響,他有時也覺得,石頭也要穿衣裳。
好像顧淵對他的影響太大了。
顧淵出來找他,站到他身後:“還是很想出去的話,明日再帶你出去。”
石頭轉過身來,麵對著他:“顧淵?”
顧淵垂眸看他,就算對著一個石頭,也是很專心的模樣:“嗯。”
“我仔細地想了一下……”林信的聲音弱下去,輕得幾乎聽不見,“試試吧。”
顧淵還是很認真地在聽,點了點頭:“嗯?”
“我一直提倡內部矛盾,內部解決的。我們把事情攤開來,一件一件地說。”
石頭用小樹杈手摸著頭頂的葉片:“之前,因為你是龍,還是帝君的事情,我覺得彆扭,下意識想跑。後來想想,我也沒有認真地了解過龍或者帝君。這件事情是我的不對,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顧淵也摸摸他的葉片:“沒關係。”
“再往前推,是我對我的朋友們說,你是我的‘未來郎君’。這件事情,事前沒有同你商量,可能進展太快,回過神來,可能也有些不對,是我思慮不周。”
林信繼續道:“倘若平常交朋友,我大概……不會喜歡你這種的。地位差的太多,身份不同,有點壓抑,說不上話。你還沒有尾巴——你有尾巴,但是不是毛茸茸的。”
“我不喜歡和你這樣的人交朋友,但是你好像又是個例外。要和你斷交,我舍不得,應該是很難割舍。所以一開始想要和你繼續做朋友,不過你一直沒有同意。”
“你說我要是沒有想好的話,就暫時不要回去了。其實我到現在也還沒有想明白,糊糊塗塗的。不過,我要是總想不明白的話,你也不能總鎖著我。所以,不如你跟我試試吧?”
“可能沒有交朋友一樣簡單,也可能不會那麼快,像他們一樣訂婚約,然後成親,可能石頭也沒有那麼容易開花。但是試試吧。我試試不和你做朋友,和你一起,用石頭心。”
林信始終覺得,說這種事情,要正經一些。
所以他化作人形,仍舊坐在闌乾上,身子略向前傾。
他看著顧淵的眼睛,目光小心誠懇:“這樣行嗎?”
“前幾日你說我隻喜歡‘公魚’,不喜歡顧淵。我還挺……”林信忘了自己不是石頭,下意識去摸頭頂的圓葉片,默默地收回手,“挺冤枉的。”:,,,,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