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趕到時,懷虛周身金光刺目。
有神君喃喃道:“怕是要飛升了。”
南華老君啐了一口:“殺妻證道的同僚,你敢不敢要?”
他與玉樞仙尊同時推掌,顧淵也在此時蓄力,想要將懷虛飛升的過程打斷。
但是他們都沒趕上遊方。
遊方身負懷虛的詛咒,是將死之人,隻剩下苦苦支撐的半片殘破不堪的生魂。他趕不上林信他們的腳步,又認不清楚仙界的路,還是隨著南華老君他們匆匆趕來的。
一路趕來,沒有停頓,他抽出一位神君的佩劍,以劍劈開一道縫隙,衝入陣法之中。
懷虛周身的金光確實有一瞬間的黯淡。
但是遊方憑著一腔孤勇,隻劃破了他的胳膊。
懷虛微微抬眼,看向他,恍然道:“是你啊。”
他一抬手,便將遊方打飛出去。
長劍也斷做半截,遊方正巧摔在離蠻娘不遠的地方,他掙紮著爬到蠻娘身邊,推了推她,喚道:“阿蠻?”
蠻娘倒在地上,睜開眼睛,下意識往兩隻小貓的方向看去。半邊陣法既毀,積雪覆蓋,入眼處便隻有白茫茫一片。
正當此時,受到短暫影響的金光達到極勝。
縱是顧淵再出手,也來不及了。
懷虛微微仰頭,張開雙臂,準備迎接飛升。
再沒有看不見自己的孩子,蠻娘抹去嘴角血跡,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抄起地上斷劍。
一劍當心。
懷虛回頭看去,還沒看清蠻娘的模樣,便覺得心口一陣劇痛。金光破碎,反將他吞噬,四肢百骸齊齊折斷,即將飛升的那顆道心,逐漸粉碎。
蠻娘手握長劍,不僅是那半截斷劍,她幾乎將劍柄都送進懷虛體內。
蠻娘將劍柄再往懷虛心口送了送,手上浸滿鮮血,低聲道:“你不該、動我的孩子。”
懷虛自知功虧一簣,隻看了一眼林信,把住蠻娘握劍的手,掐了個訣。
兩人瞬間來到斬仙台的邊界。
北風夾雜著大雪,吹動浸透鮮血的衣袍。
懷虛拉著蠻娘,往石台下一倒,兩人齊齊跌下斬仙台。
林信還是沒能將另一隻小貓的魂魄召回,正心急時,胡容拽住了他的手,喚了一聲:“仙君。”
懷虛的動作在一瞬之間,在場神君,誰也沒有反應過來。
斬仙台上狂風更緊,林信回頭,雙眼滾下兩行熱淚,很快就被迎麵的冷風吹散。他張了張口,不知道是說不出話,還是耳邊風聲太響,他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斬仙台下濃重的魔氣翻滾,傳來懷虛的慘叫。
懷虛與遊方本為一人,遊方身負他的詛咒,原本就命不長久。
此時懷虛一死,遊方臥於斬仙台一角,也無聲無息地斷了氣。
林信回過神來,眼淚卻越抹越多,他跌跌撞撞地跑到顧淵身邊,拉起顧淵的手。
他泣不成聲,連站也站不住,險些要給顧淵跪下。
林信哭得喘不上氣,連一句話也斷斷續續的,說不清楚:“救命,救命啊……”
顧淵抱住他,拍拍他的背,也說不出安慰的話。
林信哭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什麼,抬頭帶著哭腔問道:“小奴呢?小奴呢?”
在魔界時,他把小奴交給扶歸他們了。
此時,扶歸也抱著小奴過來了。
林信抱著小奴,紅著眼睛,摸摸他的腦袋。
——你沒有娘親了,我也沒有阿姐了。
*
後來林信打起精神,在斬仙台上重新擺了陣法。
他試了千百遍,才終於在第三日,日出雪停的時候,將另一隻小貓的魂魄碎片納入魂燈之中。
但是蠻娘與懷虛一同跌入斬仙台下,斬仙台下上古魔氣翻湧,就算是神君跳下去,大概率也會灰飛煙滅。
林信擺出陣法,試了一遍又一遍,將斬仙台的每個角落都試過一遍,但是從來都沒有感應到蠻娘殘存魂魄的存在。
後來顧淵帶著客居的華蓮菩薩來找他。
華蓮菩薩原本是為了給林信送禮才來的,為了避免非議,他從不在神界動用術法,就算是烹茶這種小事,也是自己親自動手。
他摸摸林信的腦袋:“不要難過,讓我看一看。”
林信退開半步,讓他進入自己正在部署的一個陣法當中。
胡容與蠻娘同為妖族,要為他們持守魂燈,所以此時也陪在林信身邊。
華蓮菩薩將現有的陣法收起,重新換上蓮花燈。
半晌,華蓮菩薩道:“他們的魂魄碎片纏在一起了,所以她沒辦法回應你,我把他們召出來,你要做好把他們分開的準備。”
林信點頭,反手抽出腰間佩劍:“我知道了。”
蓮花燈全部燃起的時候,狂風乍起。
自斬仙台下翻滾的魔氣中,浮現出兩個糾纏在一起、不死不休的光點。
林信緊緊地握著長劍,看清楚之後,揮劍動作飛快。
那兩個光點要分開時,他聽見懷虛的聲音在他耳邊低聲說:“林信,顧淵和我一樣,要真到了那日,你猜他會不會在斬仙台上殺了你……”
那時胡容就站在林信身邊,聽見這句話,下意識去看林信。
顧淵也正看他。
林信卻不曾受到懷虛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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