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潯看著她有些欲言又止,但譚江月心思混亂,渾然未覺。
偶爾瞥見穆潯,譚江月又覺得心虛,春江分明是潯叔叔喜愛的琴師,卻在潯叔叔看不見的地方對她表示了莫大的興趣。
她不想要這麼亂的關係,可偏偏忍不住去想。
進府之後,天色已經暗下來,譚江月見自己屋裡的燈火亮起來,便知道是年年在等她。
若是往日裡,定然歡歡喜喜地回屋,今日卻有些遲疑了,她回想著春江的那聲“姐姐”,還有那雙乾淨的眼睛,踏入房間的腳步都變得猶豫了。
推開門,見他坐在案前看書,側臉沉靜。
譚江月呼出一
口氣,“年年。”
她的思緒混亂到已經感覺不出穆淵的反常了。平日他都會笑著迎她進來的,今日聽見了腳步聲卻仍在看書。
穆淵偏過頭,燭光將他的臉映照得一半在光裡、一半隱沒在陰影裡。
“姐姐,你還是去了。”他的眼睫很長,垂眸時在眼下投出一叢陰影來,“我醒過來的時候,屋裡沒有人,我有些難過。”
譚江月走過去,輕輕抱住他,溫聲哄道,“對不起啊年年,這次潯
叔叔很堅持,我便去了。見你睡得正香便沒有叫醒你。下一次,你和我們一起去啊。”
這樣說著,想起茗芳閣裡少年的言語動作,又覺得沒來由的心虛。
穆淵不再計較這個,笑著抬眼看她,“姐姐,我聽說那種地方還是不大乾淨,下次你彆去了——”
話音戛然而止,他這樣坐著,恰好能看見譚江月下頜至頸間……有一道嫣紅的指痕。
穆淵的臉色驟白。
麵上的笑容也僵硬了,他艱難問道,“姐姐今日見了誰?”
他這一問,譚江月便想起春江來,“是潯叔叔喜愛的琴師,喚作春江。”
她這樣回答之後,還笑了笑,“他的琴藝當真很妙,甚至不像十多歲的少年能彈奏出來的。”
她的笑容落到穆淵眼裡,隻覺得刺眼至極,他抿緊了唇,臉色發青,與此同時,心口也酸酸澀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隻覺得委屈,很委屈。
姐姐去見了彆的少年,不僅讚不絕口,還有親密接觸。
這道指痕,就像那個少年在對他宣戰。
穆淵攥了攥手,幾乎想去碰一碰泛疼的心口,他強笑著問,“姐姐,很喜歡那個春江麼?”
譚江月終於察覺到穆淵神情不對,“年年在想什麼呢?不過我當真覺得他很麵善,就像在哪裡見過似的。”她伸手想要摸摸穆淵的頭發,卻被他偏頭避了過去。
他拿著書站起來,深呼一口氣,才說,“姐姐,時候也不早了,我回自己房間罷。”
說著便往門口走,而後卻在門口站定了,忍了又忍,才回頭對譚江月說,“姐姐,你下巴臟了。”
而後一掀袍,出門去了。
穆淵毫無方向地走出老遠,聽見有人喊他,一抬頭,便見田七坐在屋頂上喝酒,“公子,埋著頭找什麼?可需要我來幫忙?”
穆淵搖搖頭,“你的酒,分我一點。”
……
屋裡的譚江月對著鏡子看了許久,都沒有發現哪裡臟了。
倒是穆淵臨走前的眼神和語氣,叫她覺得不安。
她不明白為何今日這一個個的都這樣奇怪,好似她做了很多件錯事一般。
入了夜,譚江月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腦海裡一會兒是少年琴師擁著她喊姐姐,一會兒又是穆淵貌似受傷的眼神。
她覺得眼前仿佛有一道深淵在等著她。
與此同時,穆淵喝了些酒,半醉著躺在床上,看著帳頂,酸澀的感覺一波又一波地湧上來。他以為姐姐會一直是他的,一直陪著他,麵上溫柔的笑容也隻給他一個人看。
現在突然冒出一個春江,讓他心裡生出莫大的危機感,他甚至來不及想明白這種危機感的原因為何,便被那抹刺目的紅直擊心口。
而茗芳閣裡,江年也沒有睡意,他給自己煮
了茶,麵朝窗外,慢慢地啜上一口。
早已宵禁了,京城的街道在月色下冷冷清清。
他沒有點燈,屋裡隻有他一個人,周遭漆黑又安靜,他回身,摸了摸桌案上的畫卷,哪怕看不清畫卷上的臉,他也能一寸寸摩挲出少女的輪廓。
克服心疾難若登天,他硬是靠著這幅畫挺了過來,如今不過被另一個少年占去了位置,雖然難過,他還能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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