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紀鳶一時手癢,幫植物人翻了個身,她看著少女沉睡的小臉蛋進入夢鄉。
此刻,紀鳶在植物人身體裡,與麵無表情的厲曲軻四目相對。
厲曲軻漆黑的眸子幽深淡漠,仿若旋渦吸走了世間所有的光輝。
在陌生的床上醒來,厲曲軻目光一瞬不瞬,直視鄰床上的少女。
少女表情淡漠,一雙漂亮眸子卻靈動閃爍,又委屈又害怕,全然不像一位植物人。
“紀鳶,”厲曲軻嗓音低沉迷人,聲線卻含著涼意,“你在怕我。”
不是疑問,而是篤定的陳述。
紀鳶說不出話,她眼神裡全然寫著驚奇:你怎麼知道?!
在此之前,沒人和植物人少女交流,更不用說看穿紀鳶的情緒。
完蛋,厲曲軻不會發現了,昨夜是她強占了他的身體。
現在,厲曲軻要秋後算賬了嗎?
紀鳶的靈魂瑟瑟發抖,居然有點慶幸此時不能動彈。
不然,在厲曲軻冷得掉渣的犀利眼神下,紀鳶準管不住自己的表情,怕得喊出聲。
少女腦子裡胡思亂想,落在厲曲軻眼裡就是一堆亂碼。
厲曲軻半垂著眸,他坐起身,微皺的白襯衫,黑色西裝外套搭在床尾。
窗外陽光洋洋灑灑,醫院的走廊隱約的腳步聲,厲曲軻環視潔白的病房,劍眉微凝,他大踏步轉身豁然開門。
立在病房外的三位黑衣保鏢,仿若守門神地同時頷首:“厲總。”
紀鳶盯著純白的牆壁,耳邊聽到厲曲軻開門的聲音,她的小心臟生起希望。
厲曲軻是要走了?喜大普奔.jpg
然而,紀鳶又聽到了腳步聲,不止一個人的先後交錯。
紀鳶的心又懸起來了,厲曲軻喊打手進來了嗎?
喪心病狂!連植物人也不放過QAQ
厲曲軻如同一座冰封的雕像立在窗前:“監控呢。”
男人的聲音悅耳磁性,卻仿佛冬日的凜冽寒風,刮得人臉生疼。
“昨天晚上突然停電,醫院走廊的監控…”保鏢賈易板著麵孔,他後頸流下汗滴浸濕了衣領,微咽口水說道,“監控儀器出了故障。錄像缺失的部分,正好是您到達醫院後的時間。”
“查清楚,是否人為破壞?”厲曲軻聲音冰冷,不急不緩,“辦公室的呢?”
賈易趕忙遞出手機:“我都拷貝出來了,請您過目。”
厲曲軻坐在沙發上,麵無表情點開公司的監控視頻。他食指微屈敲在大理石桌麵上,有節奏的扣響,一同敲在了紀鳶的心上。
紀鳶十分緊張,總有下一秒會被厲曲軻揪出來的後背發涼。
監控視頻裡,厲曲軻踩上趴在地麵男子的手背,他麵無表情,黑色高檔皮鞋碾了碾慘叫的男子。
下一刻,“厲曲軻”轉頭看向落地窗,他驚慌失措地捂住臉,似乎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一瞬間削弱的氣勢,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麵對手下的匕首,“厲曲軻”更是白著臉直接跑路,不諳世事到極點。
厲曲軻叩擊桌麵的食指一頓,他蹙起劍眉,一遍遍回放錄像,放大蠢透的那張臉,如假包換的自己。
“啪嗒——”厲曲軻重重蓋住手機在桌麵上,他麵色冰冷,一字一句,“錄像沒有經過彆人的手?”
賈易看著限量版的手機,感到一絲肉疼,隻慶幸能雙倍報銷。再看厲總仿佛要殺人的目光,他連擺手:“沒有沒有,千真萬確。”
厲曲軻闔上眼,深吸一口氣,他緩緩睜開眼,目光如炬:“昨天二十四小時,你看到,聽到,做了什麼,一五一十地說。”
突如其來的盤問,任憑賈易近十年的保鏢經驗,見多了腥風血雨。在厲曲軻麵前,他還是不由感到一陣發怵。
“好。”賈易小心翼翼地回答。厲曲軻偶爾冒出的提問,揪住每個細節問了個遍。
賈易點頭如搗蒜:“眾目睽睽之下,厲總挺身而出,保護了紀鳶小姐。”
眼瞧厲總越來越黑的臉色,賈易害怕得說話都磕巴了:“大家都說,厲總英…英雄救美!”
“滋啦——”手機在桌麵上劃出了一道痕,厲曲軻眼底微沉,“繼續。”
一陣的殺氣,紀鳶靈魂都快抖散了:保鏢大哥,會說話,也可以少說一點的。
賈易頭皮發麻,被逼著把昨天的事回憶到腦殼疼。
等厲總大發慈悲揮手讓他走,像經曆完一場嚴刑拷問,賈易的後背滿是冷汗,身體被掏空的手腳發軟,麵色發白。
出了門,賈易麵對兩個同事疑惑的目光。
保鏢賈易:彆問咱,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
保鏢二人:……
接下來,兩位保鏢經曆了同樣“慘無人道”的盤問。
保鏢二號:“千真萬確,厲總親自給紀鳶小姐梳頭,還綁了兩個馬尾辮。”
病床上的少女胸前擺放整齊的馬尾辮,嬌俏又可愛。
保鏢二號隻差沒搖晃精致的小馬尾:鐵證如山啊。
“哢噠——”厲曲軻手裡的一支筆華麗麗地斷成了兩截,他眼角微抽,“接著說!”
保鏢二號:為什麼覺得,這支筆就是他的下場?
床上的紀鳶提心吊膽,她明明把小辮子藏進被窩裡了。
植物人少女躺那麼久,漂亮黝黑的長發沒有打理,淩亂的散在枕頭上。
少女一直很愛惜形象,應該不願意看到自己亂糟糟的模樣。
紀鳶才悄悄問護士姐姐借了梳子,為少女編了可愛的兩個小辮子。
怕保鏢們察覺出不對勁,紀鳶特意支開了他們。
沒想到,三位保鏢出了門,卻對病房內的情況了如指掌,仿佛時刻盯著紀鳶的一舉一動。
實在敬業到可怕……
保鏢三號:“您坐在床邊看了紀鳶小姐的臉好久,滿滿都是關心和愛意……”
“是麼?”厲曲軻俯視床上的少女,輕輕勾起嘴角,“看來‘我’真的很關心她啊。”
病房內一片死寂,垃圾桶裡兩支筆的屍體。
厲曲軻周身嚴重的低氣壓,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隨時會爆炸的可怕。
三位保鏢低著頭,都不敢大喘氣,隻差沒有報團發抖了,他們幾乎不曾見過厲總的笑臉。能讓厲總冷笑的人,根本活不過明天!
惹誰都不能惹厲曲軻這個瘋子,他一個指頭就能輕輕鬆鬆碾死彆人。搞不明白,這回又是哪個倒黴蛋得罪厲總了?
紀鳶也覺得有點冤,她隻是觀察沉睡少女相似的麵龐,卻被美化成了滿滿愛意的目光。
看來大家對厲曲軻的認識不夠深刻:裡寫的明明白白,厲曲軻外表俊美,冷酷無情,智多近妖。他連堂堂女主大人都視若無睹,根本彆指望會對女人動心。
最後一位,銀發金絲眼鏡的孫章舟一本正經地重複著,紀鳶臨時胡謅的借口:“死,她也隻能死在我手裡!”
聞言,厲曲軻的笑容放大,眼底陰沉:“這倒符合我的行事。”
紀鳶:深表讚同得也太快了吧?我要是能動,一定…跑的沒影!
紀鳶是清楚了,她不知走了什麼運氣,在厲曲軻的身體裡一夜遊。天一亮就被打回原形,沒回到自己的世界,仍舊是植物人一枚。
早知道多吃吃、多喝喝、多玩玩,給植物人身體安排好跑路才行。紀鳶感覺錯過了一個億,哭唧唧。
紀鳶有點小心虛,厲曲軻也挺倒黴的。
一覺醒來,身處陌生的地方。看厲曲軻的樣子,應該沒有她附身的記憶。
麵對身上奇怪的事跡,厲曲軻詫異之下還能保持冷靜,一絲不苟還原昨晚發生的所有。果然是非一般的人物。
紀鳶附身後的所作所為一點點被扒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