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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遵授首, 他的部將群龍無首立即潰成一團, 再無戰力。
不過沈度的眼裡再無戰事, 雖然他的幻覺出現過無數次,但像這一次如此真切的卻是第一回。
姬央等了半日沒有等到沈度的回應, 他嘴角那抹微笑是什麼意思?覺得憋死她很有趣?
姬央的脖子肌肉無力,撐不太久, 靠在沈度的肩頭, 她才剛蘇醒體力正是極差的時候,說句話都艱難, 一直睜著眼睛也實在累人。
“央央, 彆合上眼睛,你再多說幾句話好不好?”沈度看見姬央的眼睛緩緩閉上, 忍不住急道。
姬央原是無力的,但是沈度欺人太甚,而且煩死個人。她努力睜開眼睛瞪圓了看著他道:“你知不知道你很煩人啊?”有事沒事在她頭頂敲什麼?敲得人睡覺都不安穩。
後麵這句話太長,姬央實在沒力氣說了。
“那是不是把你氣得想從盒子裡跳出來了?”沈度問。就跟後輩不肖會把老祖宗氣得從墳裡爬出來似的。
姬央用鼻子哼了一聲,是有那麼點兒意思。
“大將軍。”
有人在旁邊喚著沈度, 雖說已經大勝, 但後續事宜都還需要他來指派。
沈度蹙了蹙眉心,再看姬央時,她果然合著眼睛, 剛才的一切不過是幻覺而已。但她身體溫柔,眼波流媚,一切都那樣真實, 讓沈度沉浸在裡麵就舍不得醒過來,是以才會對來人蹙眉。
“讓伏波將軍領三千人馬去追石遵殘卒。剩下的人將傷患抬回營地,打掃戰場,若有事回大營找我,召朱燕來見我。”沈度抱著姬央飛身上馬,掃了一眼不遠處裂開的水晶盒子。
為了不透氣,這樣的盒子最好是整塊水晶鑿出,但如此大塊的水晶卻是可遇不可求。
若將姬央放入不透水的木匣內,他就不能隨時隨地看著她了。隻要一想到這裡沈度就恨不能將石遵的屍首拿來鞭屍。
朱燕很快就騎著馬追到沈度身邊,“大將軍。”
沈度偏頭道:“重新去找一個水晶盒子,不惜一切代價,速度要快。”
“是。”朱燕領命。
姬央雖然無力地閉著眼睛眼神,但耳邊發生的一切還是聽得見的。她一聽沈度說水晶盒子,就想起了裝自己的那個棺材。
她不解沈度的態度,她明明已經醒了,他卻還想將她關入盒子裡。而且對她的蘇醒,他臉上沒有任何應該的欣喜若狂。姬央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總之沈度的態度很不對。
姬央忍不住猜測,這人難道是希望她一直睡著?這也不無可能,等她有力氣了,第一件事就是離開。但依據她喝下□□之前的記憶,沈度應該是不想放她離開的,所以他想將她一直關在盒子裡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這兒,姬央可就不淡定了,心裡咒罵著沈度的狠毒,眼皮子則努力往上抬,用全身力氣喝出一聲,“沈度,你敢!”
朱燕有些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但沈度的馬已經騰空向前超過了他兩個馬身,以至於朱燕隻好將“公主她醒啦!”的驚歎吞了回去。
“要是不想我把你重新放入盒子裡,你就趕緊醒啊。”沈度笑著點了點姬央的鼻尖。
姬央愕然。她這不是已經醒了嗎?沈度這是受了什麼刺激?行徑怎的如此古怪?
沈度回到後方大營時,王景陽和劉詢遠遠地就迎了出來,“恭賀大將軍大勝石遵。”
沈度臉上沒有什麼喜色,大敗石遵,入主洛陽於他隻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而他懷裡的姬央又閉上了眼睛,所以他有些煩躁。他急於趕回大營,不過是因為怕幻覺在那樣吵雜的地方消失得太快。
然姬央聽見王景陽的聲音時,立即就重新睜開了眼睛。比起沈度而言,她自然更信任王景陽——她母後留給她的人。
“景陽先生。”姬央求救地喚道,她是真怕沈度重新把她關在盒子裡。
王景陽和旁邊的劉詢眼睛一鼓,劉詢更是誇張地退了小半步,不敢置信地道:“公主醒啦!”
沈度愣了愣,這種幻覺倒是第一次。以往都是他和姬央獨處時才會有幻覺,沒想到這一次竟然連旁人的動靜兒都出現了。
其實真不怪沈度一直沒有意識到這不是幻覺。首先,他出現幻覺的次數太多,以至於直覺這又是一次幻覺。其次,姬央實在沒有醒來的理由,所有神醫都束手無策,連巫醫也愛莫能助,她又怎麼會如此平白無故、莫名其妙的醒來?
“是啊,醒了。”沈度朝王景陽和劉詢笑了笑,雖然是幻覺,但他寧願一直沉浸在裡麵。
姬央再次愕然,她沒聽錯吧?剛才沈度不是還覺得她沒醒嗎?怎麼這會兒又對著王景陽承認她醒了?前後如此之矛盾,實在沒有理由解釋得通。總不至於沈度腦子壞掉了吧?
這顯然不可能。姬央對沈度有著一種盲目的強者崇拜,在她的認知裡,誰腦子都可能有毛病,但沈度不會。他總是理智得令人發指。
既然沈度沒有毛病,姬央自然而然就開始自我懷疑了。龜息功有時候本就會讓她產生錯覺或者幻覺。難道她其實並沒有蘇醒,現在的一切不過是她的夢境?
這倒是可以解釋為何沈度的行徑如此怪誕,言語如此荒謬了。夢,本來就是亂七八糟的。
想到這兒,意識到這不過自己太渴望醒來而做的夢,姬央頓時就沒了精氣神。
就在她這一晃神的功夫裡,隨軍的大夫已經被沈度召了來。
韓大夫小心翼翼地給姬央把了脈,“夫人體虛脾弱,宜需靜養,不受大補,須徐徐調養,這兩日不能沾油葷,以米油養胃即可,待脾胃強健些,再受用它物。初醒時,四肢會酸軟無力,須得循序漸進方能回複從前的行動。”韓大夫又囑咐了一些日常要做的事情,這才離開。
姬央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說這麼多廢話,其實就是餓的。因為餓太久了,所以隻能喝點兒米湯養著。她肚子都餓扁了,居然隻給她喝米湯,就這米湯都還得現熬,姬央隻覺得腦子更暈了。
大夫走後,周遭終於安靜了下來。姬央感覺沈度在她身邊坐下,她也懶得理他,就是夢裡,她也煩他。
但這人一點兒自覺都沒有,姬央感覺自己的眼瞼癢癢的,是沈度正用指腹撫著她的睫毛。
痛可以忍,但癢真的沒法,姬央飛速地扇動著睫毛。
在沈度無聊地玩弄姬央的睫毛時,王景陽和劉詢正麵麵相覷,都想不通安樂公主怎麼突然就醒了?這實在太沒道理了,剛才明明正是大戰的關鍵時刻,冀侯絕無可能在那個時候用什麼法子幫安樂公主蘇醒的。
王景陽和劉詢百思不得其解,倒是一個黑甲衛解開了他們的疑惑。沈度的黑甲衛在戰場上都是以他為中心作戰的,主司護衛。
當時沈度和石遵惡戰時,這名黑甲衛就在旁邊。不過大概是因為角度問題,他描述的場景是石遵和旁邊橫出來的飛槊直擊大將軍沈度,眼看沈度就要身受重傷,結果盛著安樂公主的水晶盒騰空而起,替沈度擋了一槊,最後碎裂在地上,這樣大將軍才沒受傷的。
王景陽和劉詢對視一眼。劉詢拍著大腿道:“這就對得上了。大將軍是真龍之身,受上蒼庇佑。公主乃菩薩轉世,見大將軍有大難,這才挺身而出。”
行,劉詢這大腿一拍,就給沈度和姬央身上又籠上了一層神光。
事實如何已經不可追究,這種謠言最後傳到沈度耳朵裡時,肯定已過了好些天,不過即使他早就知道,也會聽之任之,說不定還要推波助瀾。而當事人之一的青木因為重傷此刻正昏迷,等他醒過來,謠言已經廣為流傳,這樣喜大普奔的流言,他腦子有毛病才會去糾正。
姬央此時自然不知道“她救了沈度一回”這件事,她正煩躁、暴躁、怒燥地想著怎麼咬死玩弄她睫毛的沈度,做個夢都不安生,這人在夢裡都那麼討厭。
當沈度的手不經意劃過姬央的唇邊時,她可算是逮著機會了,張嘴就咬,可惜太高估了自己,以為能把沈度的食指給咬斷來著,結果就是磨牙牙的程度。
沈度輕笑出聲,手指在姬央的唇間兜轉,“知道你餓了,米油馬上就來了。”
沈度將姬央扶起來坐好,給她脖子下圍了塊布,一時也找不到合適的兜兜,隻能將就了。
米油原本沒什麼香氣的,但大概是餓得頭暈眼花了,姬央居然聞著了米香,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她這一生也是夠倒黴的,從頭算到現在,都餓過好幾次厲害的了。
沈度一邊給米油吹著氣,一邊喂到姬央嘴邊,怕把她給燙著。
姬央雖然對沈度拿肉麻當有趣很不以為然,喂個米油都那麼歡喜纏綿,但她決定吃完了米油,養足了精神以後再和沈度說話,不然容易被氣得胃疼。何況是在夢裡,她也懶得跟沈度較真,有人伺候其實也是很不錯的。
吃完一碗,沈度給姬央擦了擦嘴道:“還要嗎?”
姬央點點頭。
沈度又給她盛了一碗,眼神繾綣地看著姬央輕動的嘴唇,此刻已經恢複一些往日的粉嫩,不再蒼白。
有一滴米油從姬央的唇角滑落,沈度以食指接了,直接就放入了自己的嘴裡。把姬央看得一愣一愣的。
姬央的眼睛本就生得大,且清亮透徹,是很美的棕瞳,此刻這樣圓滾滾的眨巴眼睛,像個奶生生的大娃娃,看得沈度心頭熱起。他對姬央的愛,本就帶著一些對女兒的愛似的,見不得她吃苦受委屈,怕彆人都照顧不好她,到後來為她挑揀衣裳首飾,為她打水洗臉都成了可以回憶的樂事,做起來津津有味。
但似乎都不如此刻,昏黃燈下,為她吹涼米油,看她津津有味地吞下去,唇邊露出滿足的微笑來得讓沈度心潮澎湃。
這種澎湃讓沈度克製不住地想要死死擁住姬央,但是他怕太過用力,這美夢就醒了。
沈度甚至不太敢碰觸姬央,怕他的手會透體而過,隻餘一盞殘燈的淒涼。
但姬央今夜太過鮮活,太過溫軟,以至於沈度蠢蠢欲動,起了已經許久未敢有過的念想。
姬央還完全沒察覺沈度的動機,隻覺得他給自己擦嘴的時間太漫長,吃過米油後原本該精神振奮的,但卻反而犯困。
“我想沐浴。”都快躺成老臘肉了,姬央迫切地需要水的滋潤。
“好。”沈度這一聲應得滿含雀躍。
姬央卻是欲哭無淚,她忘記這夢裡場景乃是軍中大營,有女人已是奇怪,絕無可能再給她變出一個侍女來。
沈度這不要臉的趁她手腳無力反抗,幾下就將她的衣裳扒拉了下去。姬央坐在水裡臉被水汽熏得緋紅,“你出去。”
“我不出去。”沈度用瓜巾替姬央擦著手臂。
“你滾!”姬央怒道。
沈度索性將自己的衣裳也脫了跨入了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