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蘇每天處理完朝中的事務之後,就會第一時間跑出墨宮看雲河。
隻有待在雲河身邊,才會讓酈蘇覺得心情變得坦然。
是的,他雖然奪回了皇位,但是每天麵對的隻是一群對他阿諛奉承的群臣,一群對他卑躬屈膝的宮女和奴仆,或是像酈宵這樣,對他唯命是從的傀儡。
這座冷漠的深宮到處都充滿了明爭暗鬥,人人都戴著虛偽的麵具,再沒有一個人能跟酈蘇說真心話。
他終於明白到,隻有雲河才是全心全意對他好的。
那時候,自己病危,雲河明明隻要直接將自己的玉璽搶走,就能開啟河底的結界,奪得穹蒼神晶,甚至獲得無上神力,那麼他早就能回去故鄉,封印了那個叫做聖皇的魔頭之後,就跟他的心愛的女人從此歸隱山林,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
但是雲河卻沒有這樣做。
他傻到為了救自己,一刀一刀地往手腕上割,用放出來的血煉製給自己治病,把自己的絕病就是這樣被他一點一點地治好了,然而他則一天天地虛弱下去,卻裝作若無事其事,每天跟自己談笑風生……
然而,自己明明擁有如此珍貴的友情,卻必未能珍惜他,甚至誤會了他對自己的情義,僅僅因為他不肯把朱顏丹的配方告訴自己,自己就對他記恨在心。
然後,雲河為了兌現對自己的一個承諾,護送自己去靈河底的神殿,結果斷送了性命。
自己得到無上神力的代價,就是朋友的靈魂被獻祭出去了……
當雲河在他麵前倒下的那一刹那,他覺得心裡空空的,有一種難言的痛。
他得到了江山,得到了神力,但唯獨失去了他……
雲河最後那悲愴痛苦的眼淚,絕望空洞的眼神,也深深地刺痛了酈蘇。
酈蘇再也聽不到真心話,也再看不到一個真心的笑容,也再沒有一個可以傾訴心事的對象。
無論他是喜悅,氣憤,還是悲傷,再沒有人能跟他分享。
他不由得越來越懷念起在船穀居住的日子。
那時候,他能放下皇帝這個包袱,每天過著無拘無束的生活,跟雲河談笑風生,風花雪月,兩人不論身份,以朋友相稱,寄情於山水,多麼自在寫意!
他一次次來到墨宮,坐在雲河身邊,哀傷地對雲河說“雲河,能醒來跟我說說話嗎?”
雲河依然安詳地瞌著眼簾,嘴角掛著淺淺的笑容,仿佛在沉睡中也能耐心地聆聽著酈蘇的訴說。
雲河這模樣,讓酈蘇孤獨的心靈有了一絲安慰。
酈蘇喜歡什麼都不做,就這樣靜靜地凝視著雲河。
那長長的眼捷下,映著傾國傾城的容顏。銀色的頭發,銀色的耳朵,銀色的尾巴,使得美麗的容顏帶著異域的妖孽風韻,天真的睡容,是那麼毫不設防,有點像可愛的毛絨小動物。
漸漸的,酈蘇也接受了雲河這狐妖化的模樣。
有時候,他會忍不住,輕輕伸手去撫著雲河的頭發。
銀發一絲一縷的,就像閃閃發光的絲綢,既柔順又軟滑。
他真的難以想象,這世間竟然有人長得如此完美,完美到仔細到一根頭發都讓人無可挑剔的。
期間,穹蒼之神時不時如幻影般閃現,對酈蘇冷嘲熱幾句,無非就是取笑他,又把雲河當成玩具了。
酈蘇慣了穹蒼是這腔調,也就不在乎了。
玩具又怎樣?就算雲河是一件玩具,那也是完全屬於他的玩具。
這樣已經足夠讓他安心了。
可是,雲河如植物人般沉睡了近一個月,無論酈蘇在他耳邊訴說了多少事情,無論酈蘇給他植入多少意念,雲河依然沒有睜開過眼睛。
害得酈蘇都不敢輕易割開雲河的手腕取血。
眼看著手中朱顏丹越來越少,隻剩下一瓶,再不取血煉丹,不出一個月,朱顏丹就會耗儘,酈蘇越來越著急了!
這一天,酈蘇處理完朝中的事務又來墨宮看雲河了。
穹蒼如鬼魅般出現,陰惻惻地在酈蘇背後冷笑“皇帝,你又來看你的玩具朋友了?看來你相當喜歡我送你的這件玩具啊!”
不理會穹蒼的取笑,酈蘇突然沉著聲道問“穹蒼,為什麼雲河仍沒醒來?你不是說過,隻要用穹蒼神晶養潤著他的遺體,並且由我植入意念,就能讓雲河像活人那樣動起來,而且還能按照我的意思去做任何事嗎?”
“沒錯。那時候他能動起來,是我為了安慰你,強行使這具空殼裡注進一道力量,向你展示一下這玩具的功能與玩法而已!力量一旦耗儘,就得要重新充滿才能動起來!你彆著急。”
穹蒼冷冷地接著道“這狐妖臨死前是一個破簍子,反反複複受傷,令到他的軀殼已經耗得油儘燈枯,即使我沒吃了他的靈魂,他也時日無多。如今,即使用穹蒼神晶的力量去修複他的遺體,也得要花相當長的時間才能讓他恢複至最佳的狀態。這個完善的過程,對於以後的使用和保養都能打下一個良好的基礎,否則在他的機能還能修複好之前,強行將他叫醒,留下什麼瑕疵,那麼使用壽命將會縮短喔!而且這種活死人,即使修複後好,也得要費心思小心保養著,稍有不慎,隨時都會腐爛發臭。”
穹蒼耐心地給酈蘇講解這種“活死人”玩具的使用說明。
酈蘇耐心地聽完,歎了一口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