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子翼這一次要去見的不是彆人,正是他在國外留學時的好友,如今的私人法律顧問,季棠。
這段時間被葉卿和孩子的事情鬨得焦頭爛額,牽製住了他許多精力,公司裡也正是遊戲板塊上市的緊要關頭,最近又是遊戲子公司成立的關鍵時候,他這裡外裡一忙起來,竟是許久沒有見過季棠了。
若非今日收到季棠約他出去見麵的消息,他恐怕還記不起來,自己有這麼一個損友存在。
兩人見麵的地方,是以前常約的一個酒吧,離開公司的時候,牧子翼讓馬風先回去,自己一個人開車過去。
酒吧這種地方,燈紅酒綠、烏煙瘴氣,人員也是三教九流、魚龍混雜,以牧子翼的性格,並不喜歡踏足這種地方,奈何季棠就是喜歡這種地方,甚至不知出於什麼心思,竟然還把這座酒吧買了下來,見他做到了這個地步,牧子翼也就隻能隨他去了,再者說,在見麵地點這種小事上,他並不想斤斤計較,一來二去,兩人從前就常常在這裡見麵。
這家酒吧屬於中高檔酒吧,來往的有不少是中產白領階層,白日裡衣冠楚楚地坐在高層寫字樓裡辦公,夜裡則過來放鬆心情,肆意狂歡,人的層次高了,需求也就多了起來,所以,酒吧裡附帶著還有許多包廂,牧子翼已經接到了季棠的消息,他在老地方等他。
下了車,裹上一件長及腳踝的黑色厚外套,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以後,牧子翼才輕車熟路地走進酒吧側門,來到302號包廂門前。
右手一抬,正準備推門,突然收回手來,再次緊了緊包裹在身上的大衣,掌心劃過隆起的大腹,肚皮微微一抖,似乎感覺到了孩子給他的回應,唇角不經意間露出一抹淡笑,這才正式推門而入。
紫色燈光充斥著整個包廂,使得裡頭的光線比外麵過道暗了不少,季棠穿著一件灰色冰絲材質的襯衫,解下兩個扣子,露出一片古銅色的胸口,好在包廂裡開了暖氣,否則,在這樣的天氣下,非得凍死他丫的。
他半躺半坐地倚在斜對門那個角落的沙發上,像民國時候那些富家公子一樣,梳了個大背頭,額前垂下幾絲象征著風流的劉海,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淺棕色墨鏡,一手摟著一個大概二十歲上下的清秀男孩兒,一手托舉著滿滿一杯香檳,整幅畫麵給人的感覺甚是糜爛。
牧子翼進門時,季棠正饒有興致地將酒杯裡的香檳酒喂到懷中男孩兒嫣紅的唇中,男孩兒看起來是個新手,酒量也還沒有練出來,被季棠灌得連連咳嗽,臉頰更是漲得通紅。
聽見有人進門,男孩兒想是害羞,急忙從季棠懷中掙紮出來,垂下頭,規規矩矩地在一旁的沙發上坐好。
牧子翼單手將門一關,仿佛沒有見到男孩兒似的,目不斜視地走到正對著門的沙發前,轉身輕輕坐下,雙手看似不經意地將腹前的衣裳攏好,麵不改色地看向一邊的季棠:“這麼久沒有消息,乾嘛去了?”
季棠一個挺身,從沙發裡坐起來,對牧子翼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抬手摘下架在鼻梁上的墨鏡,隨手扔在沙發前的茶幾上,朝著乖乖坐著的男孩兒輕抬下巴,示意他可以走了。
男孩兒似乎很怕季棠,知道自己可以走了,忙不迭起身走人,出門以後,還貼心地將房門關好。
牧子翼看著這個清秀男孩兒,腦子裡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個讓他心情複雜的葉卿,大概是兩人年紀相仿的緣故吧,這男孩兒長相清秀,也許是因為這樣的環境,使得他整個人少了青年人的朝氣,反而呈現出一種頹唐糜廢感。
而葉卿,整個人看起來也是乾淨清秀的感覺,更確切地說,應該是清俊,平日裡忙著上課、實習、兼職,雖然……空閒的時候,愛睡覺了一點,可是他能感覺得出來,葉卿就是那種很認真生活的人。
如果讓葉卿知道牧子翼對他的評價,他一定會深以為然,笑話,現在還能活著,是他好不容易得來的,要是還不認真,那可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見牧子翼盯著門口,莫名地發起呆來,季棠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著問道:“子翼,乾什麼呢,舍不得他走?得,那我趕緊叫他回來,想不到,我們的萬年鐵樹,今兒就要開花了!”
牧子翼回過神來,將麵孔一肅:“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心裡卻在埋怨自己,該死,好好的,他怎麼會想起那個人,“你倒是說說,最近乾什麼去了?”
季棠瞬間仿佛泄了氣似的,重新把自己埋在沙發角落裡,一臉晦氣地說道:“彆提了,前段時間被我家老頭子拎到軍營裡去關了幾個月,老子這回可遭了大罪了,大夏天的,天天跟著那幫新兵蛋子一起訓練,曬脫了好幾層皮,昨兒才被放出來!靠之,老子是搞法律工作的好麼,把老子訓得跟條狗似的。”
牧子翼聞言,竟然不厚道地笑了笑:“才出來,這就不安分了?”這話當然是指方才出去那個男孩兒。
季棠痞子似的撇撇嘴,對牧子翼所言嗤之以鼻:“老子就是這麼個人,這事兒咱們圈子裡誰不知道,臨了臨了的,老頭子竟然要給老子安排聯姻,娶個大學剛畢業的小姑娘,你說,這事兒老子能答應麼?”
牧子翼微頓片刻,安慰似的說道:“不都是這樣麼,年輕的時候還能放你玩上幾年,年歲到了,就該聽家裡安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