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錦囊和解藥帶進柳州城以後,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弘明出麵了,楊遙自會帶著武林盟的人策劃部署,論處理俗事的手腕,楊遙比弘明強上百倍不止。
這下,弘明就真的隻需在柳州當個吉祥物,連麵兒都不需要露,等到計劃好的突圍那日,與眾人一同出城便可。
眾所周知,弘明聖僧雖武功高強,卻從不傷人,更不殺生,是真正的菩薩心腸,即便對手是意圖顛覆整個江湖的魔教眾人,也是如此。
在全員殺戮的大環境下,想要獨善其身是何等艱難,弘明卻始終隻以掌風掃清前路,助眾人出城,從始至終不傷一人。
弘明不動手,自有那願意動手的人,鋪天蓋地的血腥味彌漫在柳州城外,兵器激烈的碰撞和武人力竭的嘶喊相互交雜,大戰中沒有勝者,正魔雙方皆損失慘重。
大戰過後,魔教退去,正道收拾殘局,休養生息,弘明也正式與眾人道彆,這一次眾位前輩高手都在,程翡便一直沒有機會來到弘明身邊,隻能站在遠處癡癡地望他。
楊遙還有諸事需要料理,隻能簡短地送弘明一程。
兩人並肩走了五裡路,弘明朝楊遙合掌道:“楊兄請回吧,後會有期。”
楊遙卻半點沒有回轉的意思,反倒擰了眉頭:“弘明,我再問一遍,你確實無事麼?”
弘明依舊笑著搖頭。
楊遙隻覺自己要被這個油鹽不進的人氣死:“進城那夜的險境,我就真當是個偶然。可方才呢,在那麼危險的情況下,你還頻頻分神掩口,這可一點都不像你。”
這一回,弘明終於沒有再堅持,但是他也沒有告訴楊遙實情,隻道:“我回寺之後,或許會發生一些事情,屆時你如果聽見了什麼風聲,無需為我擔心,我自會處理妥當。”
說完,竟是再沒給楊遙問詢的機會,轉身走遠,看似隻踏了幾步,人卻已在數裡之外。
楊遙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遠處,才沉聲歎了口氣,回去處理戰後的事情,心中的隱憂也愈發濃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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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後,度厄寺傳出消息,弘明聖僧因破戒,自罰入思過塔,靜思己過。
此消息一經傳出,江湖皆驚,眾人嘩然。
很多人不敢相信,德高望重的弘明聖僧竟然會破戒,一直以來的信仰幾近崩塌,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也有人暗自揣測,聖僧到底是破了什麼戒,殺生?偷盜?邪淫?妄語?飲酒?
偷盜、妄語、飲酒,這幾個應該不可能,聖僧不至於連這點定力也沒有;至於淫邪,聽說幽隱樓程少樓主追聖僧追得很緊,但也沒聽說這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再來就是殺生……
莫非是殺生?
聖僧常年在塵俗行走,懲惡濟困,憐憫世人,經他手度化的惡人數不勝數,或許是聖僧對哪個惡徒忍無可忍,終於無可奈何地出手了結了那人性命?
可是,連魔教圍城,柳州大戰那麼危急的時刻,聖僧都沒有親手傷過一人,到底是什麼人,會窮凶極惡到連聖僧都無法容忍的地步……
自從弘明入思過塔的消息傳出以後,整個江湖眾說紛紜,猜測不斷,但最令人信服的,還是聖僧動手了結了惡徒。
無妄聖地,度厄寺,思過塔。
須眉半白的弘遠主持打開靜室窗口,看著裡頭日複一日打坐念經的師弟,心下愈發感慨。
想起半月前,師弟回寺,跪在自己麵前,口口聲聲道明破了色戒,願自罰思過,他心中是何等震驚。
還記得師弟被選為佛子那年,師父便說過,論佛法悟性,他們這些人無人比得上師弟,他也曾不服氣過,但這些年來看著師弟行走世間,所作所為無不暗合佛法,終究是心服口服。
現在,師弟突然回來告訴自己,他破戒了,而且還是色戒,問他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就閉口不言,什麼都不說就入了思過塔。
弘遠這些天日日來思過塔觀望,終究看不出任何端倪,如往日一樣無功而返。
靜室裡的弘明一直閉著眼,他當然知道弘遠師兄在關注著自己,可他……沒什麼可說的,錯了就是錯了,而且,除了破戒一事,連日來他愈發覺得,自己的功力在流失,柳州城時隻是初見端倪,這幾日卻愈發嚴重,無法控製。
與功力流失同來的,還有時不時出現的惡心感,這一切種種皆表明,他的身體確實出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