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殿,珠簾之後。
“進來說!”
感知到外界的動靜後,清荷尊者緩緩睜開眼眸。
向外界傳音一句後,她稍有些疑惑地蹙起精致的月眉。
“最近怎麼老是有些心神不寧,難以入定……”
對於一個剛剛踏入修行的修士來說,或許很難靜下心來長時間打坐入定。
但修為到了她這個境界,不說心境變的超脫物外,至少也是古井無波,打坐入定這種事,不過是如吃飯喝水一般平常。
可不知為何,清荷尊者最近這段時間總是難以靜下心來修行。
即便是強行打坐入定,沒多久也會神遊物外,變得的胡思亂想起來……
“最近為何忽然會想起幼時的經曆,這都過去多少年了,本以為早已釋然,也逐漸淡忘,為何會……”
也是在她如此低聲自語之際,大殿中忽然響起一道大大咧咧的嚷嚷聲:
“清荷尊,大事不妙了,不妙了啊!”
這聲音打斷了清荷尊者的自語,也令她很快自沉思中回過神來,頓時板起臉孔,頗有些不悅:
“墨不悔,說過多少回了,此地乃是本尊清修之所,莫要在此喧嘩!”
尋常弟子若是見到清荷尊者這副不悅的神色,恐怕會嚇個半死,再不濟也會當場跪倒在地,澀澀發抖!
“誒嘿嘿,清荷尊,這不是真有急事嘛!”
然而,墨不悔卻對此視而不見,反而露出一副討好的笑容,企圖蒙混過關。
然而,清荷尊者熟知此女的性格,自然是不吃這一套。
“你這丫頭年紀不小了,前不久還晉階元嬰了,怎麼在本尊麵前還與小時候那般,大大咧咧,像個男子一般!
本尊曾多次告誡你,你卻屢次當成耳旁風……”
她剛準備訓斥幾句,墨不悔也像是早就熟悉了她的訓斥一般,迅速轉移了話題:
“清荷尊,上次您命我打探的有關商丫頭的事,我已經打聽清楚了,您是不知道啊,這商丫頭可真是膽大包天……”
“唉,這丫頭……罷了,今日姑且再饒你一回,下不為例!”
聽著眼前晚輩的侃侃而談,清荷尊者無奈在心中歎息了一聲,稍有些感歎。
都說女大十八變,這丫頭小時候明明那麼可愛,長大以後為何變成這般模樣……
當然,歎息歸歎息,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墨不悔的話所吸引。
“你說什麼,商兒她被那個韓家那個紈絝怎麼了?你再說一遍!”
仿佛聽到了什麼難以置信的話,饒是以清荷尊者的定力,也是有些恍惚,下意識反問了一句。
“我說商丫頭被那紈絝破了身,已然不是處子之身了。”
轟——!
墨不悔話音落下的瞬間,玉座上忽然爆發了一股龐大如同海嘯般的法力威壓。
這股龐大的威壓,遠超天海州任何一位元嬰上人的威壓,包括翼風侯韓林在內。
空氣發出高亢的嘶鳴,大殿轟鳴不止,就連外界的五聖峰,也在這股龐大的化神威壓震顫不休。
而下方擁有元嬰修為的墨不悔,都難以承受不住這股威壓,連連後退,甚至差點沒直接跪了下去。
震驚、不解、詫異,然而更多的還是憤怒!
這是清荷尊者聽到這件事後的第一反應。
儘管她之前就已經知曉商秀芳與天海州那個韓家世子有著密切的交流,甚至以為商秀芳打算選擇此人作為渡劫對象。
卻並未料到自家徒兒,居然早就被此人破了處子之身。
也因為這極度的震怒,令她下意識地釋放出強橫的化神威壓。
在大周流傳著一句古老名言:尊者一怒,天地色變。
傳聞修為到了化神境界,僅僅是一個念頭,便能令高山崩塌、大地龜裂、天地色變!
“清荷尊,息怒,息怒啊,我還在殿內呢!”墨不悔連忙高呼出聲。
儘管她早就料到了自己帶來的這個消息或許會令清荷尊者感到憤怒,卻沒想到對方的反應如此激烈。
好在,她呼喊出聲後,對方似有所覺察,這股氣勢才逐漸減弱直至消弭……
等墨不悔好不容緩過神來,抬眼望去,卻見清荷尊者此刻麵色宛如萬古不化的寒冰,眼眸之中更是殺意騰騰。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這個逆徒,竟敢違背門規,與男人私通,偏偏還是姓韓的男人!”
伴隨著清荷尊者冷漠的聲音響徹整個大殿,大殿內的溫度瞬間降低了十幾度,仿佛一下從陽春三月變成臘月寒冬。
忘情聖地有嚴厲的門規規定,女弟子修煉時須渡情劫,卻絕不可破身。
這是一條鐵律,所有門人弟子必須遵守,一旦破身便相當於佛門的破戒,其嚴重程度可見一斑!
然而,此刻聽聞自己最喜歡的關門弟子,竟然被男人破了身,偏偏還是韓姓的男子。
可以想象,清荷尊者是多麼的憤怒!
“來人,傳聖女前來覲見!”
“清荷尊,息怒!此事或有蹊蹺,以商丫頭的性格,是決計不會主動做出如此輕浮之事的。”
眼見清荷尊者打算派人去喊商秀芳,似乎有怪罪自家弟子的意思,頓時把墨不悔嚇了一跳。
她與商秀芳關不錯,又因為商秀芳年紀比她小上許多,所以平日裡她也一直將對方視作妹妹一般。
儘管她得知此事後也十分氣憤,但卻並沒有責怪商秀芳的意思。
因為她認為這件事的主因與過錯並不在商秀芳,而是在……
“韓墨,一定是此子。我聽聞這位韓家世子,惡名昭彰,紈絝不堪。
商丫頭必然是受了此子的蠱惑,才會被他騙了身子。”
而她的話也確實有幾分道理,以商秀芳平日裡古板樸素的性格,即便是在大周皇都那樣的花花之地待過一段時日,都沒有與男人傳出過任何緋聞。
卻偏偏頭一回去天海州,就被一個男人攻陷,還被破了身子。
怎麼想都覺得這個男人有問題好吧?
清荷尊者聽的此言,儘管餘怒未消,卻也覺得有幾分道理,於是她稍稍沉吟了一會,很快吩咐了一句:
“韓墨,翼風侯府世子,好,好得很!
來人,通知忘情衛,令她們即刻前往天海州,將此子捉拿回聖地,不悔,你也隨她們去一趟韓家!”
“等等,清荷尊,若是要去韓家拿人,是否要提前知會周皇一聲。
還有,我聽聞翼風侯韓林修為不俗,尋常元嬰壓根不是其的對手,忘情衛恐難以得手。”
“韓林此人本尊也曾聽過其傳聞……也罷,既如此,便由本尊親自前往韓家一趟,向他韓林討一個說法,哼!”
……
……
東萊州所發生的一切,韓墨自然不知曉,也並不清楚,很快就會有一場大麻煩找上門來。
此刻,他剛結束紅塵曆練,眼前的筆記自動翻開,顯現記錄有關《六道幻魔典》入門口訣:
【生老病死,姻緣聚會。
世間紛繁,皆有其意。
謎之者輪回苦,悟之者天地寬。
紅塵堪破,幻境可除,重返仙界,來日可期——《六道幻魔典》入門篇,總綱】
仔細瀏覽了幾遍後,韓墨最終於心中歎息一聲:
“悠悠二十載紅塵煉心,轉瞬即逝。
所謂紅塵一夢,大抵如此。隻是黃粱一夢終須醒,鏡花水月終是空啊!”
思緒到此便完全中斷了,因為此刻韓墨已然睜開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