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侜靠在靠墊上,享受皇家級彆的喂飯服務。
菜品很貼心,都是今天在季府裡見過的。
阿福是個合格的間諜。
“陛下今早和奉國談了什麼?”孟侜嚼著豬肝口齒不清。
“他們想與大魏通商,聯合開鑿運河。”奉國境內已經挖了一半,隻要楚淮引同意,從蜀地挖一段與奉國連接,就能直通大魏腹地。
“你同意麼?”雖然水利事業功在千秋,但這條水路怎麼看都是奉國受益較多。一來勞民傷財,二來國內還有一樁謀反案未破,孟侜覺得等時局更穩時再來談這事比較好。
“蜀地去年受災嚴重,興修運河改善水道,能避免水患,但這一來,就不可避免要從蜀地征役,朕的意見是,休生養息。”
還是談正事的楚淮引比較順眼,孟侜打了個嗬欠,有點想午睡:“天府之國,水道確實也很重要,卻不一定要和奉國相通。奉國缺糧,他們一定想通過從蜀地運糧,臣覺得這件事可以等季翰林回來再說。”
孟侜陰謀論了一下,說不定被劫走的糧草就跟奉國有關呢?奉國與蜀地相連,一災俱損,直接打劫大魏的救濟糧也不是全無可能。
楚淮引眼看孟侜吃飽了就要躺下睡覺,把他提溜起來,“再坐一會兒。”
孟侜連連嗬欠,眼角帶了水光,還故意湊近楚淮引,看見沒,困。
楚淮引被孟侜這一係列動作軟化了,他揉揉孟侜的腦袋,妥協道:“那你躺著,朕給你揉揉肚子。”
孟侜一秒清醒,表示飯後一百步活到九十九,我們一起長命百歲去院裡消食散步。
說風就是雨,孟侜一躍而起,打開窗戶通風,屋裡的氣味很複雜很奇怪,“外麵空氣好。”
沒一會兒,孟侜搭著楚淮引的胳膊盲走,腦袋一點一點,踩到石子了清醒一下,上下眼皮打架。
“愛卿要與朕長命百歲的精神朕領悟了,朕抱你進去睡覺。”
孟侜要求很多:“要背的。”
“……”楚淮引認命蹲下,孟侜小心趴在他身上,心機地把一隻手橫在小腹與陛下的後背之間。
“兩隻手抱著朕。”
“我冷,反正陛下不會讓臣摔的。”孟侜閉著眼睛瞎吹。
楚淮引捏了捏他的屁股:“是麼。”
孟侜騰不出手解救,隻能生氣地用腦袋蹭陛下的後腦勺,把兩個人都蹭成雞窩頭。
……
明日便是薑瑤忌日,孟侜提前準備了香燭紙錢祭品,管母晚飯時叫他過去,給了他一疊手抄經書,希望孟侜幫她燒給薑瑤。
孟侜坐在椅子前歎了口氣,說出真相,意味著他離京困難。除非楚淮引和薑儀都嫌棄他是外來靈魂,直接不再承認他。
這種可能也好。
那樣誰都不會發現他懷孕了。
明天就可以知道,楚淮引對他的好裡麵有多少孟侜這個身份加成。
孟侜有點悶悶不樂,心上像壓了一塊石頭,他穿鞋下地,往常隻是稍有不適的鞋子,今天卻像和他作對一樣,一走路就小腿酸脹,腳底發酸。
管嘉笙比他高,墊高的鞋子走路費勁,隨著上身體重增加,越往後越吃力。
孟侜索性踢了靴子,鑽進被窩裡蒙頭裝死。
孟侜第二天起了個早,想趕在舅舅去之前先祭拜薑瑤。萬一舅舅認為他是個冒牌貨,以後就沒機會了。
薑瑤被重新安葬在薑家祖墳,和父母一起,墓碑沒有修得很氣派,但讓人覺得很安心。
他對薑瑤有感激,也有心虛。
心虛是因為那句“不如高門”的遺言,他最近屢次踩在違反的邊緣,他一日三省,糟糕地發現自己似乎沒有悔改之意。
感激是因為他一身足以自保的功夫,是原身在薑瑤的眼淚和鞭子下,一點一點練起來的。
原先的孟侜不喜歡練武,愛好吟詩作對,像孟甫善八成。薑瑤似乎認定不練出功夫,未來一定會受欺侮,逼著兒子學武。偶爾兒子會和她作對,梗著脖子說他不喜歡,薑瑤拿著鞭子作勢要打,眼淚卻掉得比鞭子更快,臉色蒼白虛弱,硬挺著腰杆,仿佛能被一陣風吹跑。
原來的孟侜對薑瑤又敬又愛,見母親這樣子,便乖乖地咬牙紮馬步。然而學武並沒有改變原身的性格,孟槐菡一次次的欺負,他都沒有像薑瑤所希望地那樣自保。又或許,在吃人的孟府,這才是生存之道。
孟侜愈想愈覺得,自己一定要把這一切告訴薑儀。不是告狀,而是他不能謀殺原身的存在。
“管大人來乾什麼?”薑儀比想象中來得更早,他看著墓碑前的祭品,皺了皺眉,心裡突然有個猜測。
再遠一點的鬆間小路,楚淮引駕著千裡馬疾馳,他今早本來安排了六部商談,昨晚輾轉一夜,最終決定推掉,先去管府接孟侜。
誰知孟侜起的那麼早。
孟侜開玩笑地跟他說過他偷聽牆角,舅舅說外甥太皮了打幾下就老實。楚淮引明知薑儀有多護短,還是被這句話弄得心驚膽戰。
萬一,真打了呢?
畢竟孟侜氣人的本事他深有體會。
他都沒有動手,舅舅怎麼能動手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