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侜從窗戶縫裡看了一眼, 客棧前後都被圍住了。
楚淮引帶他硬闖出去不難,難的是宋成嘉會不會被連累, 還有, 他們這樣大張旗鼓地殺出去,會不會暴露他和楚淮引的身份,引來不必要的追殺。
孟侜:“不如我……”
“閉嘴。”楚淮引知道他打什麼主意,“我眼睜睜地看著你被帶走?”
孟侜好言相勸:“你看看宋成嘉, 他如果不是自己跑出來, 也隻是囚|禁在慶王府罷了。隻要先離開了客棧,到時你再把我救出來。”
而且,宋成嘉都能跑出來兩次,可見慶王府就是一群飯桶, 憑陛下的武功,那不是如入無人之地。
楚淮引:“就因為人跑了兩次, 慶王府吸取教訓,必會戒嚴。萬一他們給你用什麼藥呢?我說不準就是不準。”
“客棧已經被圍住了,我們現在出去也會被追殺, 不如等他們把我帶到街上,他們放鬆警惕, 這時你再動手,也解了宋成嘉的困。”
府兵已經逼到樓梯口,所剩時間不多, 楚淮引深呼吸了幾瞬, “一旦他們對你動手動腳, 不管在哪裡,我立刻帶你走。”
孟侜攬著深明大義的陛下親了一口,“待會兒見。”
孟侜打開門,和準備破門而入的府兵打了個照麵。他換回男裝,擺出驚恐的樣子,眼神覷著樓梯作勢要衝下去。
“老實點!”府兵大喝,“不想受苦就乖乖的跟我們走,查清了你不是反賊自然會放你一家團聚。”
“官老爺一定要替小的做主!我初到寶地,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孟侜瑟縮地捂著肚子,縮著肩膀,仿佛還不知道他們真正抓他的原因。
無知的外地人就是天真,府兵假惺惺地緩了臉色:“隻要你配合,慶王爺恩怨分明,不會冤枉你。”
孟侜感激地直點頭,他伸出受傷的手:“能不能不戴枷鎖?”說著塞了兩錠銀子給府兵,見者有份。
府兵見孟侜人傻錢多,還算配合,收了銀子道:“看你有孕在身的份上,今天先就不請家夥了。”
客棧裡的食客都同情地看向孟侜,這一去可就回不來了。
被押著過街,這種新奇的體驗孟侜把它比作走紅毯,還有保鏢開路,絕對是大場麵了。孟侜甚至想跟群眾們揮揮手。
風吹來一陣暖烘烘的香氣,孟侜停下來吸了吸鼻子。
海蠣餅?
京城和岐州都不靠海,可能當地人也不愛吃,很難得在路邊小攤看見這個。大米和黃豆磨成漿,上麵鋪一層紫菜胡蘿卜肉末蔥花,中間放幾隻海蠣子,下鍋一炸,兩麵金黃,邊緣焦脆,配料足中間微鼓,嫩香不膩。
孟侜默默地掏出一錠銀子,交給打頭的府兵:“午膳時間,各位官大人辛苦了,草民這邊還有一些銀子,請官老爺吃個海蠣餅,順便也給草民留一個。聽說慶王爺出城了,想來不能馬上審理草民,免不得要過幾天牢獄日子,在此之前我想吃個海蠣餅,請官老爺成全。”
孟侜的語氣配上海蠣餅的香味,府兵們不約而同咽下口水。
這小子有錢,那就吃一個。
孟侜滿臉激動地接過海蠣餅,就像吃斷頭飯一樣感激。府兵們被他的樣子蒙騙,覺得這小子單純不諳世事有點可憐,那就再給一個吧。
於是一群人把刀插回刀鞘,一手按著刀柄,一手拿餅,吃得滿嘴油光。仿佛不是在押犯人,而是在跟著孟侜吃吃喝喝。圍觀的百姓覺得自己大概中了邪,不然怎麼紛紛掏錢一起買?
小販:……
楚淮引:…………
季煬終於趕到慶州城,他和暗衛進了城,順著陛下留的暗號,還沒找到客棧,就發現大街上……嗯,有點看不懂。
他問了周圍人,原來是慶王爺乾的醃臢事。
他們丞相大人、未來皇後被區區安慶王抓了?
這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陛下能忍?
陛下當然不能忍,陛下在等……孟侜吃完。怕他噎著,就問誰還能這樣貼心。
孟侜吃得快,府兵還剩半個,他已經吃完抹嘴。楚淮引明白孟侜的暗示,現在救人時機正好。
季煬眼前一花,就看見楚淮引從二樓躍下,掠過街心,把孟侜打橫抱走,人影一晃,消失在街上。
人突然被劫走,府兵頓時一慌,右手剛想拔刀,發現手裡還有半個海蠣餅,扔掉後手心依然油光光,刀柄握在手裡一用勁兒就打滑。
“人……咳咳,呸,人在哪兒,追!”為首的府兵差點被沒咽下去的食物噎到,急得不知道吐出來還是吞下去。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