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剛剛破曉。
雪嶺之上,天色陰沉且蒼白,好似籠罩著沉重的鉛雲。
漫天風雪飄飛。
鐵城城門中,人族軍隊傾巢而出,飛馳而過。
普濟門,玄慶門,七星門, 斜陽門........
每個城門都有一國乃至數國的軍隊壓上。
戰馬暴躁嘶鳴,刀山槍林聳立,碩大的鐵槊充滿了視覺壓迫感。
大旗迎風飄揚。
由於沒有一個統一的指揮調度,從宏觀視角來看,此時的鐵城未免顯得有些混亂。
但在亂中,又有著一定的秩序。
.......
鐵城外。
馬蹄聲陣陣。
但並不是來自人族的戰馬,而是來自異鬼。
那些異鬼,全身被冰晶盔甲所覆蓋, 手上的冰晶長劍閃著瑩瑩的光芒。
他們的雙眸深邃湛藍,仿若玄冰冷冷燃燒,又似星星點點的磷火,在廣闊的雪嶺平原上四散飄蕩。
他們騎著同樣蒼白的死馬。
他們一湧向前,如潮水般覆蓋向鐵城,數量逾萬。
但詭異的是,如此大規模的進攻之勢,如此多的人數,這些異鬼卻是保持著絕對的安靜,死寂。
當真就像是一塊冰。
........
嗖!
一隻長矛劃破長空,撕破空氣,直直射向一麵迎風招展的大旗。
在如悶雷般的馬蹄聲中,人族軍隊與異鬼終於發生碰撞。
剛一碰撞,個體實力上的對比就是凸顯出來。
異鬼們手指節寬大,身形異常高大,卻又一反常態的迅捷如同虎豹,身上的武器,不論是盔甲還是長劍, 都勝過人族。
所以,就如狼入羊群,異鬼們凶猛且冷漠地刺入人族軍陣。
鏘鏘鏘!
人族軍士的兵器落在這些異鬼的冰晶盔甲上,激起一陣陣火花,幾乎沒有給異鬼們帶來傷勢,而人族的盔甲,麵對異鬼的長劍,卻不是那般堅硬。
人族將士猶如割麥子一般被異鬼們割倒。
不過,異鬼們也不是不死的。
冰晶盔甲終究不可能覆蓋他們的全身。
如此混亂的戰場中,他們並不無敵。
隻要被刺入脖頸麵部等沒有盔甲覆蓋的要害之處,他們也會死。
奇異的是,這些異鬼的死亡,並不像人族那般靜靜倒下去,而是身軀會逐漸縮小,最後化為一灘液體,再徹底消失,僅留下身上的冰晶盔甲、冰晶長劍以及一枚乳白玻璃般的心臟。
........
陸青山身先士卒,帶著龍鳳衛衝出環龍門,加入那片混亂的戰場。
鐵城之外,是廣闊的雪原,一馬平川。
隻是此刻,一馬平川的雪原上,銅牆鐵壁一般的異鬼已經和人族軍隊衝撞在一起。
陸青山側了側臉。
距離自己進入道源界,其實才過去一個月,而他的手下,就有了一支龐大的軍隊。
“自己能做到哪一步,就要靠這支班底了.....”
“將軍,小心。”
身後的顧天雁在這時發出大聲的呼喊。
寒光一閃。
一頭異鬼從陸青山的身側襲擊,冰晶長劍已經劈落。
異鬼身上的盔甲在移動中,忽而白如新雪,忽然黑如長夜。
劍臨身,陸青山沒有慌亂,雙目湛然若神,看向異鬼。
劍勢已經從他的眼中自虛空之中蔓延而出。
但令他意外的是,異鬼根本沒有受到半點影響,冰晶長劍依然保持著垂落之勢。
是這些異鬼為死物,沒有元神所以不受影響,還是說.......他們其實與自己一樣,元神強大能免疫劍勢,隻不過被道源界規則所封印,無法外現?
陸青山一時無法確定。
冰晶長劍在這刹那間已然臨麵。
隻是陸青山身經百戰,經驗無比豐富,又豈會犯輕敵之過?
熾紅的龍雀遊曳似匹練,劍尖險之又險地繞過冰晶盔甲覆蓋的區域,劃過異鬼的喉嚨。
明明他的長劍隻要再往前一送,就能刺穿陸青山的胸膛,也分明是他先出的手,可還是來不及反應。
襲擊的異鬼最終捂著喉嚨,神色扭曲地倒下了,不過瞬息,便是化作液體再氣化,煙消雲散。
陸青山沒有再說什麼激勵人心的話,因為一劍殺敵這個行為本身,就比任何話語都來得有力。
下一刻,陸青山眼神一厲,雙腿一夾,駕馬衝殺向前,身影沒入敵陣之中。
一騎當千。
他猶如無人之境,龍雀不知道一下子快了幾倍,劍尖跳動如星火,熾紅劍峰瘋狂舔舐著異鬼的血肉。
龍雀如星火,速度如鬼魅,陸青山衝在最前麵,幾乎吸引住了這部分區域內異鬼八成的注意力。
馬蹄如雷。
數以百計的異鬼集結,騎著戰馬猶如一條長蛇,衝向陸青山。
陰晦的天空下,鬃毛披散的戰馬與蒼白的死馬撞在一起。
長劍相接的聲音短促而激烈,藍色的血液飛灑出去,和清冷的雪花一同被擊碎散開來。
劍劍入肉三分。
鼻間濃鬱的血腥味和異鬼身上傳來猶如死人氣息一般冰冷之味交雜,異鬼死寂的眼眸.......
陸青山的血液在身體中滾滾流動,猶如燒開的熱水一般沸騰起來。
仿佛有股熱流在衝擊著他的腦殼。
血液在上湧。
血脈噴張。
穀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