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血而歡。
“啊不要讓他走!”羌騎魔尊慘叫一聲,雙眼瞪大,發出臨死前的最後一道命令,然後當場身隕。
林繡提起那一杆青氣滿身的相見歡,看著那在遲疑中圍上來的魔修,平靜笑道:“就你們這樣子的圍殺,可攔不住我。”
至少要有一個頂尖強者帶頭牽製住他,然後將他卷入軍陣中心,那樣的局麵,才能叫做圍殺。
可他自出手到結束戰鬥,總計耗時不超過二十息,羌騎魔尊所處的位置又不是軍陣中心,而是魔族百萬大軍的當頭。
這樣的情況下,距離形成圍殺之勢那還差得遠。
林繡環顧四周如潮般望不到頭的魔軍,雙手猛然握住相見歡,向下一插,仿佛是將虛空當做大地,然後將槍頭插入大地中。
一陣強大的波紋以槍頭落點為中心蕩漾而開,隨後是成百上千道龍卷憑空而起,將林繡的身影徹底淹沒,繼而席卷四周。
滔天龍卷中,傳來林繡雲淡風輕的聲音,“我林繡今日就先殺你們一個領將,三萬魔修,為他們陪葬!”
林繡沒說他們是誰,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們是誰。
龍卷四起,八麵來風,一個又一個魔修被掀倒,從天空中墜落而下,再沒聲息。
嘩啦啦。
那聲音,就好似春風翻過一張張書頁。
後史有雲,天元二十七年,春,阿修羅族屠廣陵關城池三十一座,修士十餘萬,後林繡單槍斬殺阿修羅族部將羌騎魔尊,魔修三萬有餘,以作回敬。
……
……
……
大雪連綿不斷的下著,北風如刀,吹得雪花飛舞飄蕩,更是刮得人臉生痛。
到處都是銀裝素裹,白茫茫的一片。
這樣的天氣和大雪,彆說是行人,即使是野獸都十分罕見。
再度恢複一身青衣的夏道韞在積雪中徒步行走著,她並沒有施展修為,所以一腳深,一腳淺。
每一步,積雪都會淹沒到小腿位置,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這是她離開長安,再走李求敗當年路的第一個月。
雖然沒有施展修為,也並非禦劍而行,但夏道韞畢竟已經是站到人世間巔峰位置上的修士,所以她的步伐每一步踏出看上去是平平無奇,不急不緩,實際上卻往往能跨越極遠的距離,猶如縮地成寸。
沒有刻意調動元力護體,雪就落到她的發絲間,甚至是鑽到脖子中,寒氣襲來。
也幸好對於她這個等級的修士來說,早已是寒暑不侵。
在路途中,她碰到了一戶農家。
農家家裡隻有一個留守的老婆子,老伴前兩年病死了,所以孤零零的一個人。
她在門口看見了孤身在雪路中行走的夏道韞。
熱心的老人立即將她喊了過來,拉進了房中,給她煮了杯薑茶,為她驅除寒意,並且留她過夜,讓她等雪小些再走。
第二天再出發時,雪果然小了許多。
夏道韞謝絕老人的挽留,準備再次上路。
見夏道韞去意已絕,老人想了想,最終是從家裡翻出了一頂擋雪的竹織大鬥笠與防雪的蓑衣,說是去世的老伴留下的,他年輕時會頂著風雪上山打獵。
夏道韞沒有再拒絕老人的好意,戴上了鬥笠,穿上了蓑衣。
終於,靠著一雙腳,她登上了這片地域最高的一處雪峰。
四周樹乾已經是光禿禿一片,結著冰棱。
夏道韞站在一處懸崖前,迎著寒風,身上的蓑衣被吹得啪啪響。
居高臨下,目光所及都是蕭瑟之景,看不見半點生氣。
在沉默中,夏道韞視線緩緩往右移動。
在那裡,是一處絕壁。
隻是絕壁之上,卻不知為何,莫名出現了許多斑駁的痕跡,入壁三分,不像是風化形成,更像是刀劍刻劃。
夏道韞目光在那些斑駁痕跡中遊移,不知覺就已經入神。
許久之後,她才回過神來,視線落在峭壁的最上端。
在那裡,有一行被刻上的大字。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夏道韞輕抿嘴唇,不自覺露出極淡的笑意。
所以,即使落目如此蕭索之景,李前輩當時心中所想卻是這般嗎
還真是豪情萬丈呢。
她想著。
在一片僅有風雪聲的寂靜中,夏道韞心靈也完全浸入,仿佛看見了長安年間那位風流子在絕壁上刻字之景。
於是,鏘然一聲,那柄曾經在絕壁上刻字的牛耳出鞘,時隔萬年,再次於這處絕壁上落劍。
又在山頂站了好一會,夏道韞再次出發,從雪山的另外一麵走了下去,向著南方而去。
那裡,不再是雪境,而會是一片蒼茫草原。
清影已去,山巔再次空無一人。
但是絕壁上,卻多了一行淩厲、清冷的大字。
“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