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延禧宮,籠罩在淡淡的暮色之中,幾處宮殿都嘈嘈切切,耳語低喃,多了幾分生氣。
西配殿中,靜姝正一會兒一個噴嚏的跪坐在羅漢榻上,臨窗抄寫著宮規。
茯苓在旁邊打理內務,突然,她看著箱子裡的一件墨狐鬥篷有些詫異的喚了靜姝一聲:
“主子,這件墨狐鬥篷是……”
靜姝頭也沒抬,淡淡的說著:
“是皇上的,用了熏香後和那件紫貂的放一處。”
“是。”
茯苓應了一聲,卻沒忍住嘖了嘖舌。
主子才正兒八經承寵了一日,怎的就一下子得了兩件皇上寶貴的私物?
靜姝又寫了一會兒宮規,隻覺得眼睛都澀了,便朝外看了一會兒外頭迎風招展的月季。
秋風靜寂,四下無聲,靜姝卻突然覺得有些單調:
“茯苓,你覺不覺得咱們殿裡太安靜了些?”
對麵的東配殿,董庶妃和清霜一並修剪花木的身影映在了窗欞上,二人低喃,人影憧憧。
後殿五公主清脆的童聲和著兆佳庶妃的溫柔低語,時不時順著大開的窗戶送了進來,頗為熱鬨。
唯獨靜姝這裡,除了茯苓外,也沒個說話的,一室空寂。
茯苓聽了靜姝這話,表情一時沒有繃住,她左右看看,這才小聲道:
“主子是想要個小主子嗎?那可要奴婢遞話回去給老爺和福晉,為主子搜羅些易孕良方?”
靜姝:“……”
靜姝那微圓的杏眸盯著茯苓,眼尾帶著一點弧度,看上去頗有幾分稚子的無辜之感。
可是被靜姝這麼盯著,茯苓一時手足無措:
“主子,怎,怎麼了這是?主子是覺得讓家中找太慢了嗎?還是……”
靜姝挪開目光,歎了一口氣:
“我的意思是,殿中空寂,改日去貓狗房抱隻貓兒回來養著,也能添幾分生氣。”
“這樣啊,奴婢記下了。”
茯苓應了一聲,可是臉上的表情卻肉眼可見的失落起來。
靜姝忍不住搖了搖頭,如果沒看過那本書便罷了,可是看過後,靜姝清楚的知道,在明年皇上的大封後宮中,正式將所有妃嬪劃了品級,嬪位以下並無養育自己子嗣的資格。
而自己,靜姝在心中衡量了一下,自覺自己現在隻怕還沒有萬全的把握,能在大封之時得封嬪位,成為一宮主位。
她不可能像那本書中所寫的雲香那樣,為了地位穩固將自己的孩子割舍出去。
誠然,太後是個和善人,可是一個和蒙古掛鉤的皇子這輩子注定前路渺茫。
她不敢命運一而再的被束縛,換了自己的孩兒亦是如此。
父母之愛子,為之計深。
靜姝一麵想著,一麵靜心又抄了一段宮規,這才揉著酸疼的腕子對茯苓道:
“對了茯苓,明日我與你一道去貓狗房,總要養一隻合乎自己心意的貓兒。”
“哦?你想要養貓?”
一道醇厚的男聲響起,靜姝凝了凝眸,才看清了康熙的身影。
“皇上怎麼來的這麼早?”
靜姝說著,便坐在床邊,趿著鞋要去給康熙行禮:
“妾身儀容不整,有礙觀瞻,還請皇上容妾身整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