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好疼——”
馬佳庶妃一下子疼的叫了起來,周邊頓時變得嘈雜又慌亂,不知誰說了一句:
“馬佳庶妃破水了!她要生了!”
這句話如同一陣狂風,打著卷兒的傳遍了每一個人的耳中,一時之間眾人臉上的神色變得難言說起來。
如今外麵雖然已是春日,但仍有刀子似的風刮來,馬佳庶妃這般情狀,若是生下來孩子肯定受不得風。
馬佳庶妃既少不得要坐月子,可如今卻是在鈕妃的永壽宮,也不知鈕妃能不能容她在此地一月,更何況……
馬佳庶妃,她自個願意嗎?
靜姝今日本就是來替董庶妃撐腰的,隻是眼下這情形不必她多說什麼,也足以讓馬佳庶妃陷入兩難之地了。
“太醫,快傳太醫!”
鈕妃立時開口吩咐,做足了後宮高位妃嬪的風範,她怕是還想在馬佳庶妃生產一事上,在康熙麵前拉回一些印象分。
可康熙見此情狀,眉頭卻是皺的更深了些,語氣也愈發的冷淡。
“她都已經快生了,你還讓她給你請安,你是差這一個人的請安嗎?!”
康熙這話帶著指責,讓鈕妃的心一下子變涼了,鈕妃慌忙的說道:
“皇上!妾身早在三月前便吩咐馬佳庶妃在鐘粹宮中安心養胎,隻是馬佳庶妃說自個這一胎懷的大,多走走有利生產。
是以妾身才不曾攔著她來請安,斷沒有皇上所說的,逼著馬佳庶妃來請安一事,還請皇上明鑒!”
鈕妃就差指天發誓了,康熙那緊皺的眉頭才略鬆了一點,隨後卻見馬佳庶妃劇烈的掙紮起來:
“皇上,皇上,妾身,妾身還撐得住,鐘粹宮中已經都布置好了產房,妾身,妾身想回鐘粹宮生產!”
馬佳庶妃這話一說,那拉庶妃都忍不住笑出了聲,索性這會兒亂糟糟的,沒有人發現。
那馬佳庶妃頂著自己即將臨盆的身子都要來給鈕妃請安,可是會讓她自個在鈕妃的永壽宮內生個孩子她都不願意,看來鈕妃與馬佳庶妃之間還是有些門道的。
鈕妃這會兒臉都僵了:
“馬佳庶妃此言差矣,你如今生產在際,我亦憂心不已!這永壽宮地方大,足夠留馬佳庶妃你在此處生產,坐月子了,我必不會讓人怠慢了你和小阿哥!”
馬佳庶妃縱使因為陣痛疼的臉色發白,那雙嫵媚的狐狸眼喪失了妖嬈,也依舊緊攥著宮女的手,勉強含笑的說道:
“不敢讓娘娘的永壽宮沾了血腥,妾身,妾身的鐘粹宮裡東西都已經準備妥當了,妾身,妾身還是,嘶,妾身還是回宮待產吧!”
馬佳庶妃話音剛落,靜姝便添了一把火,慢條斯理的說道:
“怪道馬佳庶妃不願意在鈕妃娘娘處生產,實在是鈕妃娘娘剛才瞪馬佳庶妃那一眼,有些太嚇人了,怕是驚嚇到了馬佳庶妃呢。”
“你休要胡言!”
鈕妃眼中帶著猩紅,狠狠的瞪著靜姝,那原本明豔的五官扭曲的有些猙獰。
靜姝深知,自從自己一躍成為嬪位之後,已經成為後宮大多數人的眼中釘,肉中刺。
這些日子,馬佳庶妃在宮內謀劃的這些事,若沒有鈕妃點頭,她都能將自己的名字倒著寫!
這會兒,她添一把柴,加一把火的,不過是順手為之罷了。
“胡言嗎?那不若等太醫來瞧瞧吧。”
這是,她回敬鈕妃的。
“太醫到——”
馬佳庶妃這會兒挺著個大肚子,艱難的倚著圈椅,一伸出手臂讓太醫把脈,永壽宮這下終於安靜了下來。
不多時,太醫走到康熙麵前,跪下稟報:
“啟稟皇上,庶妃主子確實有生產之兆,隻是依著庶妃主子的孕期,庶妃主子本應該還有半月方可生產……不過,女子生產本就說不準,但……”
太醫說的吞吞吐吐,康熙被他說的沒了耐性,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聲嗬斥:
“你要是連話都說不明白,即刻便收拾包袱滾出宮去吧!”
“奴才不敢欺瞞皇上!庶妃主子氣血翻騰,可卻有氣血不足之症。故而奴才診斷,庶妃主子是因受驚而動了胎氣,是以庶妃主子腹內的小主子……奴才,奴才不敢擔保安然無恙!”
馬佳庶妃痛得意識不清,她並沒有聽清靜姝先前的話,這會兒聽了太醫的話,立刻一臉乞求地看著康熙:
“皇上,妾身要回,回宮生,回宮生,啊——”
康熙隻得沉沉的點了點頭,一揮手,便有兩個身體強健的婆子抬著馬佳庶妃上了軟轎,腳步迅疾的朝鐘粹宮乾去。
隻是這一路,路程並不近,馬佳庶妃的羊水淅淅瀝瀝的淌下來,不多時,她的臉色愈發的蒼白了。
女子生產艱難,每次生產少說也有數個時辰,多則有數天。
所以,康熙也沒有第一時間挪動地方,他靜坐在原地,麵無表情地摸著自己手中的那串墨玉金絛手串。
不知過了多久,康熙在抬眼看了鈕妃一眼。
“說吧,馬佳庶妃為何怕你怕到早產?”
鈕妃聽了康熙的質問,一時之間百口莫辯,她怎麼能知道馬佳庶妃竟是如此的不中用。
“妾身乃是宮中唯二的妃位,掌宮權,攝六宮事,豈會恐嚇一個小小的庶妃?”
“你沒有嚇她?你沒有嚇她,她又怎麼會早產?!難道你是說太醫在說假話嗎?馬佳庶妃的胎都是他一手照料至今的!他能信口開河嗎?!
就算太醫是信口開河,可是馬佳庶妃又為何會連在你宮中生產都不敢?若非是你治下不慈,馬佳庶妃豈會如此?!
鈕妃!好個鈕妃!朕將後宮交給你,你就是這麼給朕掌管的嗎?!朕看這些年,你是真的病了,病糊塗了!”
鈕妃被康熙一頓劈頭蓋臉的嗬斥,一時之間臉上火辣辣的,那原本蒼白如紙的麵色愈發的蒼白了。
康熙冷漠的看著鈕妃,鈕妃被康熙看的心中大寒,突然噴出一口鮮血,直接厥了過去。
康熙一愣,隨後臉色更冷了:
“好啊!朕不過訓誡她一番,她便吐血昏厥,做給誰看?
難不成都想讓天下人覺得朕是一個不仁不慈的暴君嗎?既然如此,即日起,鈕妃便在永壽宮好好養病吧!
六宮事務交由懿嬪主理,李庶妃,王佳庶妃協理!梁九功,擺駕鐘粹宮!”
康熙發作了一通,便帶著一乾人,浩浩蕩蕩的朝鐘粹宮而去。
馬佳庶妃掙紮著要回宮生產,可是等到了鐘粹宮的產房裡,她已經渾身無力,若非是太醫切一片五百年的人參,給她含著提氣,隻怕早就已經力竭昏厥了。
康熙坐著禦攆走的最快,他自登基以來,子息單薄,這會兒難免有些焦急。
“馬佳庶妃如何了?”
太醫低著頭,斟酌了一下,這才低聲說道:
“啟稟皇上,庶妃主子非要回宮生產,是以這一路羊水都要流儘了,若是庶妃主子再有半個時辰生不下來,隻怕小二哥有窒息之危……”
“可有法子破解?”
康熙凝了凝眉,急聲發問。
太醫道:
“為今之計,隻有下一些虎狼之藥,助庶妃主子早些生產,庶妃主子早一刻生產,小阿哥便能多一份安全。
隻是,既是虎狼之藥,對於庶妃主子的身子自是有害的。這幅藥下去製,隻怕日後庶妃主子要藥不離口了。此藥,是用還是不用全在皇上定奪。”
太醫一番話說完,靜姝正好一隻腳跨進殿門,她乃是嬪位,在宮中亦有轎攆,是以較其他妃嬪來的略早一些。
聽了太醫這話後,靜姝臉上並沒有什麼異樣的神色,隻徑直走過去,衝著康熙行了一禮。
康熙不禁看了靜姝一眼:
“懿嬪,此事你如何看?”
靜姝迎著康熙的目光,淡然道:
“妾身看不得,皇上以為馬佳庶妃方才在永壽宮故意搬弄口舌是非之事,妾身就當真不會於心中有疙瘩嗎?
不管是妾身還是馬佳庶妃,想來都是不想讓此事由妾身來決定吧?若是皇上想問及此事,不妨問問馬佳庶妃的意思吧。”
又不是她的孩子,關她什麼事?她還想躺著看呢!
康熙也抿了抿唇,隨便拉了一個小宮女,開口道:
“你去將太醫的話,原封不動的傳給馬佳庶妃,這副藥要不要吃便全在他自己了。”
馬佳庶妃在裡頭聽了太醫的話後,眼中閃過了一絲悲傷,隻怪她與鈕妃隻是利益糾葛,她太怕鈕妃去母留子了!
馬佳庶妃摸著自己那劇烈的宮縮而鎮痛的肚子,一狠心,一咬牙,眼一閉說道:
“讓太醫熬藥來!”
她如今滿打滿算已經為皇上生了五個孩子,可是如今隻有一個三公主和病殃殃的長生。
可她年紀已經大了,也不能再生了,是非成敗便在此一舉了!
太醫得了令立刻便熬了藥,隨後便讓人送與馬佳庶妃,馬佳庶妃像是感受不到苦一樣,一口氣便喝了下來。
隨後她便覺得疼痛加劇,好像有刀子如同雨點子劈裡啪啦落下來一樣。
一刻後,產婆歡喜的聲音響起,馬佳庶妃如釋重負,直接昏厥了過去。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庶妃主子為您生了一個小阿哥!”
康熙聽了這個消息,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隻是很快他的眉又皺了起來:
“小阿哥怎麼不哭?太醫,過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