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距離皇宮並不是很遠,但等一乾人乘坐著馬車搖搖晃晃到的時候,已經是辰時一刻了。
就這,還是眾人一大早便開始準備的結果。
靜姝雖然一早就聽內務府稟報要修整龍舟,船槳等,可也卻也是她第一次來西苑。
西苑的另一個名字是太液池,此處原來是金朝離宮,後流傳至今。
太液池如今被一分為三,稱之北海,中海,與南海。既被稱皇宮西苑,那太液池自然離皇宮很近,自西華門而出,那便是太液池了。
因為康熙要求一切從簡,所以靜姝便擇了最近的西苑,且此處離得近,行程短不易累人。
端午正宴設在南海瀛台,可龍舟競渡卻在中海的碼頭樓閣,等著晌午就開了。
因著二者相距不近,是以打坐上馬車後便沒有可以休息的時間了。
茯苓這會兒將一顆剝好的鮮肉粽子呈給了靜姝,又倒了小半碗茶水,念叨著:
“主子快用些吧,今個怕還有的忙呢!”
茯苓這麼說著,倒是有些慶幸起過年吃的是粽子了,主子喜歡不說,也不容易耽擱事兒。
靜姝應了一聲,便接過來吃了起來。茯苓心疼的看著靜姝,低語:
“過了今個,這端午宴便算是正兒八經的辦完了,主子也就不必怕太皇太後瞧不起了。”
靜姝慢條斯理的吃了一顆粽子,擦了擦嘴這才道:
“有太皇太後那句話在,你以為今個好過?前四日,大家雖然在宮裡慶賀端午,可都比不得今日聚在一起。
聚在一起人便多了,人多便眼雜,手雜,今日才是這次端午宴的重頭戲呢!”
靜姝說的茯苓心裡一個咯噔,她看著靜姝隻覺得指尖發涼:
“主子的意思,是今日會發生什麼事?”
“是一定會發生的,隻是看是什麼事罷了。佟妃那邊,讓人仔細盯著吧,莫要出太大的亂子。”
茯苓顫著聲兒應了一聲,靜姝吃了一顆粽子後心情極好,這會兒撐著頭,看著茯苓戰戰兢兢的模樣隻覺好笑:
“怕什麼?天塌下來還有你主子撐著呢。”
“那屆時太皇太後若要為難主子,那可如何是好?”
“嘖,你又怎知道太皇太後一定會為難我呢?太皇太後所求之事我心知肚明,佟妃可不一定能給她辦妥了……”
靜姝意味深長的說著,茯苓有些茫然,可靜姝卻不再細說:
“好了,彆想些有的沒的,今個是端午,大過節的,高興些。我且眠會,你看著時辰。”
等靜姝被茯苓喚醒的時候,已經到了太液池。
入了太液池,便改乘攆子了,又行了小半個時辰,便到了碼頭。這一路景色絕佳,是以即便走了半個時辰也並不枯燥。
靜姝下了轎攆,前頭便見康熙正扶著太皇太後下去,皇太後也緊隨其後。
見到靜姝,康熙笑著對太皇太後說了些什麼,太皇太後看了靜姝一眼,臉色倒不似以往冷淡了。
等上了樓,康熙便興致勃勃的下去與王公大臣們乘龍舟泛遊太液池了。
靜姝跟在佟妃之後,與太皇太後等人在樓上朝遠處眺望,觀賞下麵即將準備競渡的龍舟。
許是臨水的緣故,即便如今日頭漸高了,那送來的陣陣夏風仍是涼爽愜意的。
太皇太後高居上首,與眾人說了好一會兒的話,這才看了靜姝一眼:
“你倒是個心思巧的,這次端午宴辦的不錯。”
靜姝也不過是遵循了舊例,可得了太皇太後的誇讚,想來也是康熙說了什麼。
倒是前頭一直是太皇太後新寵的佟妃被太皇太後拋之腦後,靜姝詫異的看了一眼太皇太後一眼。
兩個這是又掰了?
靜姝也就心裡想想,隨後便起來福了福身:
“謝您誇讚,您瞧,下麵那艘龍舟上站著的是不是皇上?”
太皇太後眯著眼一看,隨後立刻便眉開眼笑:
“還真是!哀家怎麼瞧著皇上也在劃龍舟呐?還真是個孩子呦!”
靜姝想著康熙如今的二十多歲“高齡”在太皇太後這裡也確實算個孩子,但也沒忍住抽了抽嘴角。
而另一邊的佟妃卻是如坐針氈,她看著太皇太後,苦惱的皺起了眉頭。
太皇太後這是反水了?她不準備針對懿嬪了嗎?
佟妃不禁攥緊了帕子,這會兒都沒有心思朝下張望了,卻不料太皇太後正好在這時候問她話:
“佟妃,你瞧瞧皇上他們什麼時候能回來?”
佟妃神思不主,沒能立即應聲,讓太皇太後不由沉了沉臉:
“佟妃!”
皇太後見著太皇太後動了怒,也跟著喚了佟妃一聲,佟妃才醒過神,連忙告罪:
“啟稟太皇太後,皇太後,妾身瞧著皇上的英姿入了迷,所以,所以……求您們莫怪!”
“哼!到底是怎麼回事打量哀家眼神不好呢?罷了,你既不願意呆在這兒,就去歇著吧!”
“太皇太後,妾身……”
“下去!”
佟妃這下子是結結實實的沒臉了,等佟妃退下後,太皇太後才和善的對靜姝笑了笑:
“咱們繼續看吧。”
“是。”
靜姝有些奇怪太皇太後的態度,但也沒有對太皇太後有一丁點的不上心。
正是驕陽高懸,可太液池中龍舟如箭迸發,在原本平靜的水麵上劃出一條條水紋。
龍舟之上,各色旗幟被吹的獵獵作響,擂鼓之聲不絕於耳。
“好,好,好!”
隨著康熙所乘的龍舟漸漸靠近,太皇太後口中不斷叫好,不多時,龍舟已經停靠在了碼頭,康熙也踩踏著樓梯“噔噔噔”的上來了。
今日康熙穿了一身霜色的衣衫,在陽光下走動方能瞧見那上麵的流雲紋,腰間扣了一條藍寶石的腰封,看上去倒不像個皇上。
康熙這會兒一臉興奮,朝氣蓬勃,意氣昂揚的樣子,讓靜姝微微晃了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