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之間。
一夕之間,她又一次失去了光明。
其實,毒酒也並沒有那麼痛。隻是,她想著自己既然可以重來,是不是他也可以?
若是可以,她想問他,為什麼不帶她一起走。
那麼多次的欲言又止,她以為他們之間隻差一張窗戶紙了。
重活一次,隻此一事,她終究意難平。
靜姝並不太喜歡沉湎回憶,可是自打端午以來,熟悉的東西太多,總能觸碰她的記憶點。
隻是,現在看來,重活又豈是那麼容易?
康熙今日來的很晚,隻是他知道自己來的再晚,延禧宮正殿總有一盞燈亮著。
一入內,靜姝正倚著榻翻著書,見到康熙杏眸一亮:
“皇上來啦?”
康熙不自覺的也露出了一個笑,在懿嬪處,他總覺得輕鬆些許。
“看什麼書呢?”
康熙說著,走了過去,拿起靜姝倒扣在榻上的書看了一眼:
“呦,《左傳》呐,朕的懿嬪還真是個才女呢!”
靜姝聞言不禁嗔了康熙一眼:
“皇上竟會促狹人!妾身就隨意翻翻,皇上笑話妾身!”
美人含情,最是動人。
康熙也已心動,他欺身上前,扯著靜姝一個旋身,讓靜姝便直接趴在了康熙的懷裡。
“朕喜歡才女,朕也心悅懿嬪,朕說懿嬪是才女,又什麼不對?”
靜姝一時啞口無言,不知如何反駁,隻輕哼了一聲。
明明屋內擺著冰鑒,可是靜姝仍覺得四周的氣溫在節節攀升,臉頰不禁染了紅暈。
紗帳落下,隨風輕搖。
月華落滿地,碎銀散人間。
東配殿內,董庶妃沒有讓清霜掌燈,而是獨自枯坐在窗前,她的角度剛好可以看到正殿。
不知過了多久,正殿裡又開始忙碌起來了。
那是,皇上叫水了吧。
董庶妃不禁撫了撫自己的肚子,懿嬪娘娘那日說不介意自己有子,應當是真心的吧?
清霜隻站在董庶妃身後靜靜的看著,一語不發。主子有心結,這總要主子自己解開。
幸好懿嬪娘娘是個大度的,主子若是好運,總能有機會再孕育一個小主子。
次日一早,康熙罕見的起遲了,不過也不算晚,隻遲了一刻。
但也怪他夜間做的一個夢,隻是那夢模模糊糊,他醒來後便記不得清了。
可即便如此,此時此刻,康熙仍覺得又一種濃烈的愧疚充斥胸膛。
“皇上,皇上……”
梁九功成功喚回了康熙的神智,康熙回神道:
“伺候朕更衣吧。”
梁九功忙活一通後,康熙對茯苓說了一句“照看好你主子”,這便抬步離開了。
康熙剛出了正殿,便裝上了董庶妃,董庶妃剛從東配殿出來,看到康熙驚了一下,連忙行禮:
“給皇上請安,皇上今個怎麼這個時候才……”
康熙抿了抿唇:
“去給懿嬪請安?她還未起身,莫擾了她。”
董庶妃忙應了一聲是,康熙又看了一眼董庶妃,卻發現夏衣輕薄,董庶妃因著行禮的姿勢,不經意的露出了腕上的五彩繩。
“你帶著的五彩繩……倒挺彆致。”
康熙說完,瞧著天色不早了,便匆匆離開了。
董庶妃站在原地,愣愣的看著康熙的背影。
半個時辰後,靜姝終於起身,隻是今個她梳妝的時候,蓮蓉一麵給靜姝上妝,一麵低聲道:
“主子,今個咱們的人瞧見皇上和董庶妃之間……似乎頗為親密。”
靜姝斂目屏息,讓蓮蓉可以更好的施展,滿不在乎的說道:
“親密便親密吧,後宮之中,獨占寵愛者總不得善終。”
蓮蓉聽靜姝這麼說,卻皺起眉:
“可是奴婢聽人說,是董庶妃自個巴巴貼上去的。雖說主子允了她有子,可是也不至於這麼上趕著啊!”
“好了,董庶妃……她隻是太想要個孩子了。”
靜姝緩聲說著,卻不自覺的撫了撫自己的小腹。
孩子,那個因為自己掙脫話本命運而消失的孩子,她還會有嗎?
靜姝輕歎一聲,不語。蓮蓉也不知自己說了什麼,竟惹得主子歎氣,一時之間也不敢多言,隻小聲道:
“奴婢很快就給主子上好妝了,這會兒離請安的時辰還早,奴婢便先不用口脂,主子且用些東西吧?”
“也好。”
靜姝一抬手,讓茯苓扶著自己起身。
隨後,延禧宮便傳了膳。靜姝一人用膳倒也樂得自在,滿室寧靜,隻有些微的咀嚼聲,餘者倒也還算安恬靜好。
而承乾宮內,卻不是如此。
烏雅若蘭一想到今日便要去延禧宮請安,整個人都有些畏懼。
她往日也隻知那懿嬪的名聲在外,不過心裡隻覺她與自個一樣是從宮女爬起來的,不免心中看輕幾分。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想差了。
那日在偏僻小院中的一見,她見著懿嬪便心中怕極了,總覺得她就和皇上,佟妃娘娘那樣的人物一樣,可以輕易左右自己的生死。
“雲香,怎麼辦,我怕,我不想去請安……”
烏雅若蘭知道自己隻與懿嬪對視一眼便怕成這樣實在是有些不成體統,可是她控製不住。
雲香這會兒也有些無語:
“她不過一個小小嬪位,何以至於如此?”
烏雅若蘭顫著聲:
“可是,懿嬪娘娘手握六宮之權,可以輕而易舉的要了你我的命!”
烏雅若蘭忘不了那日女子輕輕淡淡,似乎夾雜著笑意的聲音。
句句平淡,句句讓她毛骨悚然。
雲香聞言頓時冷了臉:
“休要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隻要你努力爬,嬪位算什麼?”
雲香一麵說著,一麵打量了一下烏雅若蘭的肚子,如果她沒有猜錯,那位最後稱帝的四阿哥胤禛,也該落入烏雅若蘭的肚子了吧?
“你且忍耐著吧,你的富貴,還在後頭呢!”
“可我……”
烏雅若蘭還想再說什麼,但是下一刻,外頭傳來了棋心的聲音:
“烏雅官女子,娘娘請您過去伺候。”
棋心雖然用詞恭敬,可是太多卻很是敷衍,烏雅若蘭聽到棋心這話,又是下意識的一個哆嗦,可卻不敢耽擱。
“是,妾身這就來!”
烏雅若蘭等聽不到外頭的聲音,這才對著雲香哭訴:
“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明明,明明當初是她要我,要我承寵於皇上,可是現在又處處刁難……”
雲香也沒有想到烏雅若蘭起初會是這麼一個懦弱的性子。也不知這麼一個懦弱的人,之後又為什麼對能當皇帝的兒子那麼苛刻。
雲香扯了扯嘴角:
“主子還是莫要耽擱,不然佟妃娘娘等急了……”
雲香話音未落,烏雅若蘭便驚慌失措道:
“對對對,我,我這樣子就可以嗎?我,我去了……雲香你真的不能陪我嗎?”
“奴婢與懿嬪娘娘有舊怨,若是奴婢去了,恐懿嬪娘娘會為難主子。”
“好,好,我,我去了……”
烏雅若蘭一步三回頭的去了承乾宮正殿,被佟妃指撥著又是布菜,又是盛湯,又是倒水,又是捧盆,簡直承乾宮上下宮女該做的事兒都讓她做完了。
在忙碌之餘,烏雅若蘭隻瞧見那些宮女都在嘲笑自己,不由又憋了一包淚水。
終於等佟妃折騰夠了,也該去請安。
但是佟妃又轎攆,她以請安晚了為由,讓抬轎的小太監加快了腳程,烏雅若蘭隻能踩著花盆底在轎子後麵追著。
以至於即便延禧宮與承乾宮相距不遠,但烏雅若蘭仍跑的鬢發散亂,狼狽不堪。
但即使如此,等佟妃和烏雅若蘭入殿的時候,闔宮上下的人也已經齊了。
佟妃一進去,便撫了撫發髻,雖然對烏雅若蘭很是厭惡,但對於烏雅若蘭膈應了靜姝一事她還是滿意的。
“懿嬪,我來遲了。不過,誰讓皇上前日寵幸的這個太過粗笨,累的我遲來片刻,懿嬪不會怪我吧?”
佟妃一雙柳葉眼帶著幾分挑釁,但細細一看又似是歉疚,可是她到底怎麼想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烏雅若蘭聽了佟妃的話,整個人如遭重擊:
“我,妾身,妾身沒有,明明,明明是佟妃娘娘……”
佟妃抬眼一橫:
“烏雅官女子想說什麼?難道不是你手腳粗笨,惹得我用膳晚了時辰?”
烏雅若蘭張了張嘴,不敢再言。
靜姝對於烏雅若蘭倒是很無所謂,今年乃是大選之年,沒有烏雅若蘭也會有旁人,慣例如此。
隻是佟妃與烏雅若蘭的這一出好戲著實是宮裡為數不多的,靜姝等看夠了方才開口:
“罷了,烏雅官女子先去偏殿更衣吧。”
佟妃輕哼一聲,冷笑道:
“還是懿嬪知道體貼人呢!”
靜姝溫溫柔柔的答道:
“佟妃娘娘謬讚啦,皇上也這麼誇妾身呢,您這般……妾身都有些臉紅了。”
佟妃:“……”
“是嗎?我倒是沒發現。”
佟妃硬邦邦的說著,後頭倒是知道自己說不過靜姝,便沒有多言了。
很快,烏雅若蘭也整理好儀容出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好卡,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發出去_(:з」∠)_感謝在2022-02-2202:58:28~2022-02-2405:20:2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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