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小孩子嘛,哪有不折騰人的?隻盼著小五能早日好起來,屆時妾身再帶她來給娘娘請安!”
“好,皇上經了兆佳庶妃一事,怕是不肯輕易將五公主托付與人。這些時日你需對五公主多儘些心思,莫要落人話柄。”
“妾身明白的,勞娘娘費心了。”
董庶妃深吸一口氣,起身對靜姝行了一禮:
“這次的事兒,還要多虧了娘娘,妾身在此謝過。”
若非是娘娘一早發現了兆佳庶妃身邊那宮女有問題,隻怕她不會這麼順利的解決了兆佳庶妃。
既然兆佳庶妃自己作死,可彆怪她摘了桃子!
“是她自己不慈在先,立身不正,否則哪來的今日之事?”
靜姝淡淡的夾了一塊蝦餅給董庶妃,似乎對此事有些不願提及。
董庶妃不禁彎了彎眸子:
“那也是娘娘疼妾身呢!”
至於旁的,董庶妃從不是喜歡探究的。
膳罷,董庶妃和靜姝說了一會兒的話,東配殿便有嬤嬤跑來稟報,說五公主要找額娘了。
董庶妃隻得歉意的向靜姝辭行,等董庶妃走後,殿中頓時安靜下來。
靜姝將五台山避暑一事擬好了章程,這才放下了毛筆,揉了揉腕子。
見到靜姝擱下了毛筆,茯苓頗有眼色的將一碗用冰鎮過的荔枝送了上來:
“娘娘,這是今日皇上讓人先送過來的。奴婢聽說下麵就進了三簍,一簍給了太皇太後,一簍送去了皇太後處,剩下這簍便在您這裡了。”
靜姝聞言不免有些驚訝:
“都給我了?那皇上可有帶話與我?”
茯苓抿唇笑了笑,將一顆通紅的荔枝取出,三兩下便將其剝開,露出裡麵潔白如玉的骨肉:
“主子先嘗嘗。主子還真是和皇上心有靈犀呢!皇上派人將這簍荔枝送來的時候,便說主子近兩日心情不好,送了荔枝讓您甜甜嘴,也好心裡鬆快鬆快。”
靜姝彎了彎唇:
“皇上倒是敏銳。”
靜姝在年後將菊香抓到手裡後,雖然查出菊香是兆佳庶妃的人,行為可疑,但許是因為此事也涉及到菊香本人,所以才入慎刑司之時,菊香那叫一個嘴硬。
也是因為怕把人打死了,所以並沒有對菊香用重刑,以至於拖延著拖到了七月初,菊香才終於正式將兆佳庶妃的惡行一一吐口。
而也正是因此,使得靜姝一下子便想起前世那些讓她齒寒的記憶,以至於靜姝這兩日心情都不大好,做什麼都提不起興趣。
可沒有想到皇上竟如此敏銳,一下子便察覺到了自己心情的不爽利。
荔枝入口,汁甜肉厚,那甘美的汁水便不由讓人彎了彎眼眸。
甜食總是能讓人心情變得好起來,靜姝慢吞吞的嚼著荔枝肉,隻覺得胸口的鬱氣似乎在緩緩消散,臉上也有了笑。
“荔枝又名離枝,又是下麵快馬加鞭的送過來,這可放不了多久,去勻些給董庶妃吧。你拿著與蓮蓉、孟良也一起用些吧,莫要糟踐了好東西。”
茯苓到底是個年輕的姑娘家,有些子貪嘴。那荔枝茯苓活了這十幾歲還未曾沾過唇齒呢,一聽到主子這麼說,茯苓立刻便歡天喜地的迎了下來。
靜姝倒是第一次見到茯苓這麼歡喜的模樣,不由含笑搖了搖頭,目送茯苓離去。
她自個兒也坐在桌前慢慢地撥著荔枝,動作雖慢,可也沒多久便已經將一整盤吃得乾乾淨淨了。
看著桌上那紅紅白白的荔枝殼,靜姝不由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
“確實挺甜。”
延禧宮因為主人心情的放鬆,氣氛變得和樂融融起來,可另一邊的承乾宮卻是陰雲籠罩。
“啪——”
一聲清脆的瓷器碎裂的聲音在承乾宮正殿響起,烏雅若蘭瑟縮了一下脖子,跪在正殿的一角。
“闔宮上下就三簍荔枝,太皇太後與皇太後處是應得的,可這宮裡還有我和鈕妃呢,皇上是真當我們死了不成?!”
佟妃也是到這會兒才得知了攏共就三簍的荔枝,其中一整簍被送到延禧宮的消息。
那荔枝不荔枝的她倒是不在乎,畢竟往年她也沒有少用。可就是這獨一份的荔枝竟被整個送到了延禧宮,一下子讓她氣的氣血上頭。
“娘娘慎言啊!”
琴心瞥了烏雅若蘭一眼:
“不管怎麼說,您是皇上嫡親的表妹,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您何必說這些話來糟踐自己?”
佟妃頗有幾分厭惡的看了烏雅若蘭一眼:
“你還在這裡乾什麼?這些話是你能聽的嗎?還不滾下去抄你的經?!”
“是,是,妾身告退。”
烏雅若蘭忙低眉順眼的起身退了出去,等烏雅若蘭走後,佟妃這才緊皺著眉頭,捂著胸口:
“隻怕皇上現在都已經忘了我這個表妹,否則又何以至於當著滿宮的麵來下我的臉麵?琴心,我胸口疼,你去請太醫來——”
佟妃臉色微白,眉頭緊皺,一手撫胸的模樣,看上去頗有幾分柔弱惹人憐惜之感。
隻是琴心也想清楚自己的主子,這會兒見到佟妃這模樣,他張了張嘴,低聲道:
“娘娘現在便要請太醫,豈不是讓滿宮都要知道您因為懿嬪之事動了氣,傷了身?若是等到後日請安,懿嬪怕又有的說嘴了……”
琴心眼珠子一轉,換了一個方式說了出來,佟妃不由握緊了拳頭,抿了抿唇:
“是了,你說的對,我才不要那個賤人看我的笑話呢!我先去屋裡躺一躺,你去為我煮一碗安神的湯藥來。
對了,盯著烏雅氏那賤婢,讓她彆說些不該說的話!那沒用的東西,明明和懿嬪一個出身,瞧瞧彆人,再看看她!”
琴心對於佟妃這話隻低聲附和著,並不多說。畢竟這樣的話,這些日子她在已經都要聽得耳朵起繭子了。
自打那烏雅庶妃被懿嬪罰了抄經百日之後,竟還真的安安分分的抄起經來。
除此之外,皇上更是對她不聞不問,就好像沒有這麼一個人一樣,可不就是像娘娘所說的那樣是個沒用的東西?
平白占了庶妃的位子,可卻對娘娘沒有一丁點的助益。
“娘娘放心,奴婢一定會好好敲打烏雅庶妃的。”
烏雅若蘭回到廂房後,沒過多久,琴心便過來和烏雅若蘭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雖然琴心用詞極為恭敬,可是言談之間卻又飽含威脅,直聽得烏雅若蘭的臉色白了又白,她嘴唇動了動,半晌說不出一句反駁之語。
最後,烏雅若蘭還是低著頭,衝著琴心乖順道:
“琴心姑娘替我請娘娘放心,我,我不會亂說的。”
琴心看到烏雅若蘭那副怯懦的模樣,眼中不禁閃過了一絲不屑:
“庶妃省得就好,你是娘娘的人,娘娘好了你才能好,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是,姑娘說得對。”
烏雅若蘭的連連附和終於讓琴心心滿意足的離開了,等琴心走後,烏雅若蘭緊緊攥著拳頭,整個人氣的差點厥了過去。
還是雲香眼疾手快,趕忙將人扶住坐在了桌前。
“主子何必動這麼大的氣?氣大傷身,佟妃如今動不動便大動肝火,看著便是一臉的短命相,您可不能向她學!”
雲香壓低了聲音,小聲的在烏雅若蘭耳邊嘀咕著,烏雅若蘭聽到雲香這麼說,臉色漸漸和緩。
隨後,烏雅若蘭看了雲香一眼,緊緊的抓著雲香的手臂,一臉哭腔:
“好雲香,你也看到了,我如今不過是一個身份地位的庶妃,便是佟妃身邊的一個宮女都可以如此輕賤於我,你說我還有什麼活路?”
對於雲香來說,重活一生卻是在自己前世的死對頭手下混日子,不可謂不痛苦。
可是她也沒有想到,在日後成為自己死敵,也是未來大名鼎鼎的德妃娘娘,未長成的時候就是如此的愚蠢可笑。
雲香將自己眼底的輕蔑藏得很好,聽到烏雅若蘭的哭訴,她隻溫聲安撫著:
“主子且放心,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佟妃雖然如今位分比您高,可是她卻已經失了聖心,待到來日您複寵之時……”
烏雅若蘭一臉頹唐的垂著頭:
“複寵,我如何複寵?自懿嬪罰我抄經百日之後,我的綠頭牌也已經被取下了,皇上更是對我不聞不問,複寵何其之難?”
“不。”
雲香頗有深意的搖了搖頭,低語:
“奴婢記著,本月的這個時候,主子的小日子應當已經都過了,可是您現在……”
烏雅若蘭猛地抬起頭,驚訝地瞪大了眼,她看著雲香,嘴巴張張合合半晌,才擠出幾個字:
“你,你是說,我,我有了?”
雲香勾了勾唇:
“**不離十,懿嬪這一次罰您抄宮規罰的好呐!這女子有孕頭三個月總是不穩當的,您瞧,連老天都疼您呢!”
雲香這話聽的烏雅若蘭會心一笑,臉上哭喪的表情頓時一掃而空,她下意識的輕撫小腹,一臉慈愛的笑容。
“孩子,你可要好好的待在額娘的肚子裡,額娘的以後可就指望著你了。”
雲香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的盯著烏雅若蘭,半晌沒有說話。
這烏雅氏,日後可不是就得好好的指著這個兒子嗎?
可是,她這麼蠢,怎麼配有那麼一個可以當皇上的兒子?
許久,雲香這才開口:
“不過主子有孕,那是主子被老天賜下的福氣,可懿嬪為了平息小赫舍裡庶妃的怒氣,便拿主子做了伐子,主子可想要出氣一二?”
“出氣?”
烏雅若蘭仍舊是一副懦弱不堪的模樣,連頭都不敢抬起,可是等聽了雲香這暗含蠱惑的話後,眼中頓時閃過了一絲精光:
“你有什麼好法子?”
彆的不說,雲香在智謀之上,確實不容小覷。最起碼,烏雅若蘭是這麼認為的。
雲香見到自己三言兩語便將烏雅若蘭說動了,臉上的笑意不由加深了些許:
“主子可知昨日延禧宮發生了什麼事兒?”
烏雅若蘭這些時日,一直被佟妃拘在正殿抄經,還有嚴苛的嬤嬤好生教導她。
美其名曰讓烏雅若蘭學好規矩,日後讓人說不得閒話,實際上卻是佟妃為自己這回竹籃打水一場空出氣。
以至於烏雅若蘭這些日子過的苦不堪言,一到晚上便累得連手指頭都不想抬起。
今日能早早的從正殿溜出來,對烏雅若蘭來說,已經是極大的幸運了。
可她已經累成這幅模樣,又哪裡來的閒時間去管宮中的八卦呢?這會兒聽到雲香這話,烏雅若蘭不免有些好奇。
“延禧宮可是出事了,可那是懿嬪娘娘的地方,怎麼會輕易出事呢?”
雲香撇了撇嘴:
“是啊,那可是懿嬪的地方,自然不會輕易出事兒,所以出事兒的隻是一個小小的庶妃,兆佳氏。”
兆佳庶妃便是那中天生有著一副好牌卻被自己生生打爛的人物。
雲香說起兆佳庶妃,不免帶著些的情緒,可卻也將她打探來的是原原本本的告訴了烏雅若蘭:
“……事情就是這樣,那兆佳庶妃對五公主不慈,還被貼身宮女抓住了不少把柄,人證物證俱全,如今已經被皇上打入冷宮了。”
烏雅若蘭聽這些八卦聽著津津有味,可等聽完之後她不免有些奇怪:
“可這事兒,似乎和懿嬪八竿子打不著,如何能借此事拿懿嬪出氣?”
“主子莫急,主子可知道這五公主現下在何處?”
“難不成被懿嬪接手了,若是如此,那懿嬪費儘心機扳倒兆佳庶妃這事兒便情有可原了。”
“不,五公主被皇上送到董庶妃處,由董庶妃暫時照料。”
烏雅若蘭不解的看著雲香,不太能明白這其中之事有何糾葛。
雲香微笑著道:
“那董庶妃本來便該命中無子無女,如今竟然得了五公主,怕是少不得要招人眼熱呢……
董庶妃又是早就已經在身上打了懿嬪的印記,咱們從董庶妃入手……”
雲香麵上帶著頗有深意的笑容,對著烏雅若蘭耳語幾句。
烏雅若蘭眼中頓時流露出一絲驚訝。
“……這事,可行嗎?”
“試一試又不吃虧,主子不妨先試試再說。”
“那明日,佟妃娘娘處……”
“奴婢替主子周旋。”
烏雅若蘭聽了雲香的話,猶猶豫豫地答應了。
月落日升,又是一日清晨。
王佳庶妃入宮已久,卻仍保留著當初在閨閣時的一些小習慣,比如晨起的時候喜歡在禦花園采集百花露。
聽說這百花露需用一百朵花上的露水組合而成,這露水不能多也不能少。
而王佳庶妃最喜用這百花露入胭脂,據傳這胭脂可使得容色不老,青春永駐。
宮中不是沒有小宮女學過,可也不知道是哪一個環節出了錯誤,竟惹著滿臉紅疹。
是以漸漸的滿宮便也隻有王佳庶妃一人喜歡這個時候在禦花園收集露水了。
可今日王佳庶妃剛在月季上采下了初晨的最後一滴露珠,她直起腰後,便見不遠處有一女子步態嫋嫋而來。
“烏雅庶妃?”
王佳庶妃愣了愣,烏雅若蘭忙上前行禮:
“給王佳姐姐請安。”
烏雅若蘭嘴甜,明明與王佳庶妃同為庶妃,卻是第一個先放下架子的。
這闔宮上下,倒是找不出第二個能這麼放得下身段的人了。
王佳庶妃詫異的看了烏雅若蘭一眼:
“烏雅庶妃快些免禮吧,你在此處所為何事?”
“這……”
烏雅若蘭垂下眼,模樣瑟縮:
“妾身聽說,董姐姐有了五公主,妾身想,想送些東西做賀禮。
妾身知道董庶妃喜歡花木,所以趁著今日人少的時候來禦花園瞧這一花園的花兒,朵兒,描些新奇的花樣子,到時候送給董姐姐。”
王佳庶妃本來性子溫和,又是個爽朗大方,不會使人輕易冷場的人,和他相處起來最是舒服。
可是這個烏雅若蘭這話一出,王佳庶妃立刻沉了沉臉,過了半晌才重又笑了起來,隻是那臉上的笑並不如何真心。
烏雅若蘭隻用眼尾掃了一眼,心裡有了底,便不再去看。
“你倒是用心。可是想來你根基尚淺,消息怕是有誤,皇上隻是讓她暫且撫養著五公主,那五公主是不是她的還不一定呢?這花樣子你怕是送不出了。”
“這……”
烏雅若蘭適時的抬起頭,露出一絲茫然。
王佳庶妃看了烏雅若蘭一眼,意味深長道:
“花無百樣紅,人無千日好,你若不信,不妨且等著瞧吧。”
王佳庶妃說完這話後,便於烏雅若蘭行了一個平禮,隨後揚長而去。
烏雅若蘭臉上適時的露出了一絲迷惑,等到王佳庶妃的身影消失在轉角之後,她臉上的表情才重又變得平靜起來。
人還是那麼一個人,看起來怯懦不已,可是眸子裡又藏著幽深沉凝的情緒,如同在黑暗中滋生的不明物,漸漸擴散。
午後,靜姝剛小憩醒來,許是因為董庶妃很是溫柔,五公主難得感受到了遲來的母愛所以格外黏著董庶妃。
以至於董淑妃隻來得及早起,匆匆在靜姝這裡請個安後,便忙回了東配殿,所以這會兒正殿十分寧靜。
“主子醒了,奴婢這就讓人進來伺候主子洗漱。”
等用過清涼的井水淨過麵後,靜姝懶懶的靠在大迎枕上,啃著冰過的李子,茯苓在一旁打著扇子:
“咦,這李子敬上來的時候,奴婢聽人說有些偏酸,已經都命人撤下去了,怎麼還在這裡?”
“不酸啊,還挺好吃的。”
靜姝有些奇怪的看了茯苓一眼,吃的津津有味:
“味道不錯呢,你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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