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煜朝靜姝走近,明明生的高大,氣勢威猛,可是在靜姝麵前卻極力的收斂起自己的氣勢,看起來頗為無害。
隨後,元煜緊抿著唇,沉聲道:
“娘娘今日贈臣一禮,臣心中感激,無以為報,日後但憑娘娘差遣。”
靜姝似是因為元煜這番話愣了一下,隨後唇角勾起一抹微笑:
“好,那我可記下了。”
靜姝說完,便帶著茯苓離去,隻留下婀娜的背影被夜色漸漸吞沒。
元煜站在原地,輕輕將自己內袋中的那根雕花木簪與白玉扣貼合起來攥緊。
有那白玉扣珠玉在前,他手中的木簪似乎有些拿不出手了。可他不過一個臣子,如此……就夠了。
可元煜並不知道,人,是這世上最貪心的生物。
除夕對於妃嬪等的冊封除了將更為明確的規定了妃嬪等級,也在一定程度上大大提高了後妃之間的尊卑。
嬪位以下皆螻蟻,可謂是被宮人玩的明明白白。就連出身高貴的塔娜都不免因為貴人的初封受了不少閒氣,便更不必提馬佳貴人,烏雅常在之流了。
自過了除夕,到十五前都是宮裡上頭幾位貴主最忙的時候,尤其是皇後,明明沉屙未愈,卻仍拖著病體雖皇上一同祭神祭祖。
這對與皇後來說,乃是她渴求了已久的榮耀。
等出了正月,後宮秩序恢複正常,作為新官上任的皇後,雖還未舉行正式的冊封儀式,卻也直接在永壽宮舉行了第一場後妃參拜。
被鈕妃遣來的宮女如實傳達了鈕妃的得意:
“懿貴妃娘娘身份最為尊貴,想來規矩也定是最好的,您明個定不會借故托詞不去吧?”
靜姝隻聽了那宮女的話,便知道鈕妃明日還似乎給自己準備了什麼餘興節目,旋即一勾唇:
“好,你且讓皇後娘娘放心便是,她既有邀,我必相陪。”
明明隻是麵對麵,輕輕淺淺的一句話,卻聽得那宮女汗毛直接豎了起來,隨後直接磕磕巴巴的告辭了。
等那宮女走後,茯苓沉默的半跪在地上,給靜姝按揉著雙腿,靜姝也開始閉目養神,假寐起來。
半晌,茯苓察覺靜姝似乎沒有睡著,小聲道:
“主子,人說正月不宜搬家,可明個就出了正月了,咱們東西也收拾妥當了,您看……”
“唔,隨意撿個日子吧,你決定就好。”
靜姝咕噥了一聲,可茯苓私心裡拉著靜姝多說話,將語氣儘量變得歡快:
“這怎麼能是奴婢一人決定的?主子有小主子在身,必要好好挑個日子,免得有個什麼衝撞!
不過這日子也不能太晚,咱們過去還要給您布置產房,給小主子準備臥房呢!對了對了,小主子身邊的人主子也要好好挑選呢!”
提起孩子,靜姝倒是升起了一絲興趣,她以手支頭,懶懶道:
“到時候,就讓蓮蓉去我兒身邊伺候吧。”
“主子,這……是不是有些不妥?”
茯苓小心的看了靜姝一眼,繼續低頭給靜姝揉著腿:
“奴婢沒有說蓮蓉不好的意思,隻是蓮蓉到底是主子身邊的掌事大宮女,咱們外頭的事兒大多都是蓮蓉去辦,若是給了小主子,豈不是讓主子沒了可用的人?”
蓮蓉彆的不說,隻主子手裡掌握的勢力她便能知道十之**,主子乍然將蓮蓉要撥給未來小主子,茯苓心裡那叫一個驚訝。
“奴婢知道您心疼小主子,可是小主子還小,他身邊的人咱們可以慢慢培養,奴婢這些日子給您瞧些身家清白,品性好的如何?”
靜姝聽了茯苓這話,默了默,像是突然想起什麼道:
“這些時日經了太子一事,我想起仁孝皇後便是因為生育之事……”
靜姝頓了頓,看了茯苓一眼:
“女子生產便是一腳踏進鬼門關,我就怕有個萬一。郭絡羅府是不能指望了,我身邊信任的也不過廖廖數人。
不管如何,我的孩子不管有沒有我這個做額娘的在,他都不可像太子那般被人輕易帶歪了性子,你知道嗎?”
靜姝一麵說著,一麵垂眸摸了摸肚子:
“若我真有萬一,腹中兩個孩子便要交給你和蓮蓉了。若是兩個男孩,長子交由蓮蓉,次子便由你照看,若是一男一女,女孩兒便交給你了。
我希望我的公主,能與我一般在你的陪伴下長大,茯苓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若是兩個公主,你二人共同照看,帶她們嫁人,你二人可各擇一位跟去,讓她們給你們養老送終。”
靜姝語氣清淺平淡的說著,可是這般近乎遺言的話聽得茯苓差點流下了眼淚:
“主子您這是說的什麼話?您才是奴婢的主子啊,奴婢這輩子都要追隨您的,要是您有個萬一,奴婢,奴婢也不活了!”
靜姝輕輕擦掉茯苓臉上的淚珠,輕聲道:
“茯苓乖,我就是怕有個萬一,有備無患嘛。”
“那您也不能說這話嚇唬奴婢啊!”
茯苓淚不但沒止住,反而越擦越多,靜姝隻好無奈的看了茯苓一眼:
“好了好了。我不說了,不說了,你啊,那麼大的人了,還哭鼻子。”
“那也是主子您先招奴婢來著!”
茯苓用力的吸了一下鼻子,連臉都變紅了。
“我錯了我錯了,以後不說了,你去給我倒杯水吧,你自個也喝點,剛剛哭了那麼久,你渴不渴?”
茯苓哼了一聲:
“主子這會兒知道疼奴婢了?”
茯苓說完,轉身去倒水,卻沒有看到身後靜姝的神情一收,輕輕敲擊著膝蓋,像是做了什麼決定。
等用過膳,靜姝一入既往的去書房呆著,茯苓欲言又止,想到主子今日的話總覺得有些不安。
可是想起靜姝並不是一個可以被人輕易左右的性子,茯苓也不敢多勸,故而隻得巴巴守在外頭。
隻是今日的靜姝用光了所有的黃紙也沒有繪出她想要的假死符,她隻得將朱砂筆清洗乾淨,把廢掉的符紙燒毀。
做完這一切的靜姝洗乾淨了手後,這才轉身出了書房,茯苓立刻迎上來將一包東西呈上:
“主子,這是元大人給您送來的。”
靜姝打開一看,竟是一大包的黃紙。
“這麼一大包的東西,也難為他能想法子弄進來了。”
“是啊,元大人對主子頗為有心。”
靜姝接過黃紙,用一隻手抱著,看了茯苓一眼,問道:
“怪我嗎?”
“欸?主子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