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負責搜索這一片的小警員問道。
這麼大的一麵鏡子,縱使被窗簾遮住了,警方也不可能像個瞎子一樣沒看見。
不過他們確實沒有在鏡子上找到什麼多餘的機關,所以也沒有太在意。
“你們不覺得很巧嗎?”遲川一日開口道,“這麵鏡子的位置和座鐘是正對著的。”
“井之頭先生的房間在樓下,有執事目擊過他在昨天晚餐後進入了自己位於二樓的房間中,起碼他在樓下的房間中待過一陣。他又是半夜遇害的,遇害前有在案發現場房間床上睡過覺的跡象……”
“先不論他來到這個房間的目的是什麼,又為什麼會在安齋先生的床上睡覺,但想必他不會有太多時間花費在探索房間上,那麼對這間房裡的擺設和設施自然不會很熟悉。”
“再加上如果他是半夜從睡夢中突然被犯人驚醒,並被迫在黑暗中與之搏鬥的話……”
伊達航正準備拎住大學生、將其扔出現場外的動作一頓,順著對方的思路想了下去。
“如果,座鐘真的是井之頭先生為我們指出的線索……那麼他在恍惚和黑暗中真正看見的,會不會不是座鐘本身,而是被映在鏡子上的‘座鐘’?”
“而犯人注意到了這一點,也注意到了井之頭次郎在死前留下的訊息,所以他選擇將計就計……”
鬆田陣平走到了鏡子前,一個用力,便把鏡子挪開了放在旁邊,彎下腰去敲鏡子後的牆麵。
篤、篤、篤
——是空心的。
他臉上露出了笑容,補上了後半句話。
“……把大座鐘和鏡子互換了位置。”
“也就是說,真正的密道是藏在井之頭先生身後的這麵牆裡。”目暮警官也很快明白了過來,“接下來就是看看密道的另一頭通向哪裡。”
“以及,現在在城堡中工作的諸位也有嫌疑了。”
“知道這裡有密道,能夠熟練使用的人,必定是對城堡本身很熟悉的人。”
“還有,執事先生,關於這間房內的布置,你應該是清楚的吧。為什麼擺設的位置有所變動這一點你沒有提出來?”
“十分抱歉。”執事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珠,“我們城堡裡的房間實在太多了,而且為了避免單調,每間房內的陳設都有不同,並非是統一的。”
“不僅如此,最近還剛更新過一批家具,所以我一時也沒能反應過來……”
執事的這個回答還算是過得去。
再加上他剛才一直在配合警方的詢問,沒有進入到現場來觀察,所以目暮警官也沒有過多揪住他不放。
在找到暗門後,警方很快順著這條一人寬的密道走了一遍,打開密道儘頭的暗門後,映入眼簾的,是一條長長的宴會桌。
原來另一頭的出口,是位於餐廳中的壁爐。
在解開了一個謎團之後,警方自然而然地把更多目光聚焦到了城堡的工作人員身上。
結果這個時候,遲川一日又頂著登山團內成員們銳利的視線冒出了頭。
“我們的嫌疑也不能完全排除哦!”
“因為我們昨天飯後進行了解謎小遊戲,大家為了神秘禮物,都在城堡內外各處敲敲打打,尋找可能存在的機關。如果有誰無意中發現了這條密道,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哦?解謎小遊戲嗎?”聽了遲川一日的話後,鬆田陣平轉過身來,雙手抱胸,臉上頗有興致,“詳細說說?”
“比如,你們都找了哪些地方,最後又拿到了什麼禮物。”
在新的一輪問話中,榊原、蘇格蘭,以及那對情侶的說辭大同小異,都說是在城堡內到處摸索了一會兒,最後瞎貓碰見死耗子,“運氣極好”地拿到了禮物——鑲有貴重寶石的裝飾品。
而遲川一日和六道凪兩人,則是根據信函上的提示,一直結伴在城堡外搜索。
他們很快便找到了目標禮物,因此早早就回房了,一直沒有出來過。
前麵二人可以相互作證,而至於回房後……
遲川一日有與鬆田陣平的通話作證。
卷發警官在收到蘇格蘭隱晦的訊息之後,當晚便打了電話過來,旁敲側擊地詢問大學生的狀況,結果今天就接到了雲連古堡的警情。
六道凪的話,警方最初便沒有把多少懷疑放在她身上。
因為她的體格實在太瘦弱了,還隻有一隻眼睛。
警方很難想象像她這樣一名女性與身材魁梧的井之頭次郎正麵搏鬥的樣子,甚至還毫發無傷、全身而退。
剩下的就隻有寡言的長發男子柴田力和克希瓦瑟兩人了。
他們的房間正好在案發現場的一左一右,也是嫌疑最大的兩人。
“我沒能解開謎題,也不願浪費時間瞎轉碰運氣。”長發男子柴田力說道,“我想著,反正沒找到也能有個小禮物拿,就乾脆直接回房睡覺了。”
“有任何人能證明嗎?”
“沒有,回房後我立刻就睡了。”
“那你有聽到任何響動嗎?”
“沒有,因為我一向睡得很沉,彆人很難吵醒我。”
“那接下來是另一邊的七月先生……”
警察望向一直雙手插兜,站在窗旁,滿臉寫著“與我無關”的克希瓦瑟。
“我和那位柴田先生一樣,很早就回房了,也睡得很死……”
克希瓦瑟正準備開口敷衍幾句,結果卻被柴田力給打斷了。
“其實我半夜醒過一陣,去敲了你的房門,但是你的房間裡一直沒有人回應。你真的是一直在房中睡覺嗎?”
長發男子語氣沒有絲毫變化地說道。
克希瓦瑟:??
他滿臉問號地望向這位他全程都沒有招惹過的長發男人。
“你不是說自己‘一向睡得很沉’,彆人很難吵醒你嗎?”
“彆人很難吵醒,但我自己會醒,還會夢遊。不停敲門就是我夢遊時會做的事。”
柴田力毫不心虛地扯著謊話。
“就算你很難被其他響動吵醒,但半夜有人不停敲你的門,你也不可能完全沒有反應吧。”
“睡覺真的沉到這種程度,還是很罕見的。”
“所以我隻是在合理質疑。”
克希瓦瑟簡直要氣笑了。
彆以為他不知道“柴田力”這家夥是什麼心思,不就是想借日本警方的力,暫時將他控製住嗎?
三月好心把情報給你們FBI,你就是這樣來給我添堵的嗎?
他望向了長發男子頭頂的NPC介紹麵板:
[赤井秀一/諸星大/萊伊/柴田力(限定名稱)]
仗著自己披了一層誰也不認識、隨用隨丟的皮,就可以閉眼瞎給人挖坑了嗎?
我們還是不是酒廠好同事了?!
“哦?那麼七月先生能解釋一下嗎?”
“柴田先生,作偽證可同樣是犯罪啊……”克希瓦瑟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想好了,你昨晚真的來敲我的門了嗎?”
化名為“柴田力”的赤井秀一還沒答話,克希瓦瑟身後的蘇格蘭,即諸伏景光也突然開口了:“原來昨晚的敲門聲是因為柴田先生夢遊了啊。”
“我本來還有些生氣的,以為是有人故意半夜搗亂,擾人好夢。”
“既然不是出於本心的話,就算了吧。不過柴田先生回頭還是去醫院看看比較好。”
蘇格蘭衝柴田力露出了關切的目光。
又一次遭到背刺的克希瓦瑟:??
為什麼你堂堂日本公安,要跟著一個身份不明的男人作偽證啊?!
你們不擇手段的違法操作就是用在這種地方的嗎?
克希瓦瑟不懂,但克希瓦瑟大受震撼。
他感覺到在場所有公安的目光都瞬間投注在了他的身上,像是鎖定了什麼獵物一樣。
想都不用想,這肯定是他的好(前)搭檔把他給賣了,讓他變成了公安的重點盯梢對象。
這些公安想給他扣一個“嫌疑人”的帽子,把他“順理成章”地給帶走。
柴田力所做的偽證是有利於達成這個目的的。
而且這些人也都知道,昨夜自己因為有組織任務,確實是不在房內的。
哪怕這位“柴田力”在公安眼裡身份不明,但按照任務目標的優先級,公安不僅不會拆穿,還會主動配合著趁這個機會行動。
至於案件的真正嫌疑人,可以事後再拘捕。
這也在你的計算之中嗎,萊伊!
就在場麵陷入了有些僵硬的沉默時,六道凪突然小聲開口了。
“昨天晚上,我邀請七月先生來我的房間裡了……”
雖然他沒赴約。
提到這件事,這位女老師臉上一紅,隨後便低下頭,沒有再繼續說下去了,隻是雙手有些不安分地在身前相互揉搓著。
完完全全一副靦腆害羞的樣子。
聽到這話的眾人一愣,然後紛紛猛地一扭頭,以一種詭異至極的眼神望向了克希瓦瑟。
克希瓦瑟:……
下一秒他就反應了過來,瞬間變身為一副多情浪子的模樣,無比自戀地撩了一把自己的紅發,接下話茬。
“我是注意到了這位柔弱的女士一個人有些害怕,也擔心漫漫長夜,她一個人感到寂寞,所以才主動去她房間裡安慰了一下她。”
“但我們隻是對坐著聊了聊天,其他什麼也沒做。”
“我先前沒有說出來,是怕對這位小姐的名聲產生什麼不好的影響。”
在這一刻,在場的各位公安們腦子中紛紛冒出了極其類似的念頭:
原來在報告和資料中臭名昭著的克希瓦瑟是這種性格、這種行事作風的嗎?!
而暫時恢複成蘇格蘭狀態的諸伏景光,以及打扮成柴田力的赤井秀一則是自認為看到了對方更深一層的本質:
這人做事竟然如此謹慎,竟然算到了這一步嗎?!
為了組織的任務,居然還欺騙無辜女士的感情,打著這個幌子做惡事,果真是個人渣!
“哦對了!”克希瓦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眯起眼睛,笑著說道,“六道小姐之所以會害怕,是因為她說,她看見了對麵密林中,總有些來源不明的反光。”
被迫“看見反光”的六道凪:……
克希瓦瑟心中所想的,和眼前這些人卻是截然不同:
好你個萊伊!好你個蘇格蘭!一個個的,居然都出賣我,拖我下水。我們曾經的塑料同事情呢?!
既然如此,密林對麵的殺手先生也彆想獨善其身了,一起給我下水,加入嫌疑人的行列吧!
大家都是好同事嘛,麵對困難,就應該整整齊齊的,一個都彆想逃!
想到這裡,克希瓦瑟的笑容越發燦爛:“我覺得那些來源不明的反光也值得警官們調查,說不定真正的凶手其實已經逃到對麵密林裡去了呢?”
“不信的話,詳情你們可以再問問第一目擊者六道小姐。”
“第一目擊者”六道小姐:……
哪怕是前同事,也要整整齊齊啊。,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