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安室透現在點明了兩方可能存在的某種私下關係,順著這個思路想下去,遲川一日確實有顯露過一些怪異之舉。
比如在栗葉公園的那起謀殺案中,三月一日和遲川應該是第一次見麵,但遲川卻似乎明裡暗裡都很維護對方,兩人之間存在一種微妙難言的默契。
還有遲川他在南洋大學裡被炸的那一次,那位提前給他送出預警紙條的“月川目”,會不會就是三月一日?畢竟這個名字就像是將“三月一日”的漢字進行重新排列組合。
就在鬆田陣平的思維逐漸開始發散之時,安室透又適時提出了另外一種可能性。
“如果三月先生不是遲川君的哥哥的話,會不會是他哥哥的朋友呢?”
“我沒聽六月說起過……”
剛開了個話頭,鬆田陣平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後半句話噎在了喉嚨眼中。
如果是和情報方麵有關聯的人員的話……倒也不是完全沒有聽說過。
之前的摩天輪爆炸後,六月在沒有任何輔助信息的情況下,準確地指出了下一個現場是帝丹小學;而在帝丹小學內拆彈時,又能預先知道醫院即將有炸彈要爆炸……仿佛是在很多地方都插有“眼睛”一樣。
對於這種先知先覺,六月兩次給出的解釋都是——“我有特殊的情報來源”“在這方麵有認識的人”。
當初時間緊迫、情況緊急,鬆田陣平沒有多問。
而在事情塵埃落定之後,他更是永遠也沒有機會再追問下去了。
與波及了整個東京的炸彈威脅事件相比,這兩句話實在再渺小不過,無足輕重,沒有人會放在心上。
但在事情過去三年後的今天,坐在波洛咖啡廳中的鬆田陣平突然又想起了六月說這話時的神情。
那時對方才剛剛抱著他自爆炸和硝煙之中一躍而下,又馬不停蹄地和他一同坐上了前往帝丹小學現場的車。
那時誰也不知道這是一條有去無回的路。
車上,麵對他的詢問,那個人隻是側過臉,望向車窗外,淡淡地說出了這兩句話。
當時對方的臉是逆著光的,看不太清,日光隻簡單地勾勒出了一個輪廓。
但現在細想起來,反而能回憶起更多的細節。
比如說,那人說這話時,臉上一絲一毫的波動都沒有,與平日裡的模樣相比,未免有些安靜地過分了。
現如今,這兩句話被重新從記憶的角落中翻找出來反複洗刷。
鬆田陣平莫名產生了一種猜想:
當時六月所說的“認識的人”會不會就是指三月一日?
眼見著鬆田陣平陷入了沉思當中,安室透略微吐出了一口氣。
看來,自己的同期確實是想到了什麼重要的線索。
今天也不算一無所獲。
確定了這一點之後,安室透的心中踏實了些許。
有其他客人進店,他也沒有再繼續引導或是追問下去,隻是給細川朝平使了個眼色,便履行自己服務生的職責去了。
剩下的具體情況,hiro應該能幫自己套出來。
就在這時,他察覺到自己口袋中的手機振動了起來。在掃了一眼屏幕上的聯絡人後,安室透走出店外,拐進了一個偏僻的角落裡。
“是我。”
他沒有把稱呼說出口。
“我們已經調查確認過了,那份交易記錄中的信息都是真實的、很有價值。對於我們想要實現的目標而言,無疑是很大的助力。”
“果然是真的啊……”對於這個結論,安室透並沒有感到意外。
他垂在身側的那隻左手,略微握緊了一些。
“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您,他究竟是什麼人?以他的身份背景,您為什麼會如此地信任他?”
聽到這個問題後,電話的另一頭沉默了片刻,隨後歎了口氣:“算了,告訴你也無妨。如果不說清楚情況的話,可能會讓你們的合作產生不必要的嫌隙。”
“月川目他表麵上是一個行走在灰色地帶的情報販子,實際上卻是異能特務科的人。”
“異……”因為驚訝,安室透險些喊出聲來,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還站在外麵的街道上,所以隻是含糊地問道,“橫濱那邊的?”
“嗯。”理事官答道,“我剛開始也不知道,但後來異能特務科有派人來告知了這一點。”
“我查過,他背後是有齊全檔案的。”
難道說,三月一日是異能特務科那邊派入地下世界收集情報的諜報人員嗎?
安室透站在原地思索起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能夠解釋,三月一日的業務渠道為什麼會如此之廣,公安又為什麼會在關鍵時刻,大膽地采用他這樣一名“普通”線人的報告。
而且他也聽說過,橫濱那邊有部分人是具有異能力的。
對方能拿到一些旁人拿不到的情報,會不會也有這個“異能”的緣故在內?
不過既然有官方背景在,再加上自己今天從同期的口中打探到、從他們的神態中觀察出的一些東西,三月一日這人應該還是可信的。
對他的調查可以暫時擱置下來了。
了結心頭一大疑問的安室透收回了手機。
他轉身時,恰巧看見三月一日正推著輪椅,進入了對街的“瑪波”甜品店。
這時,對方像是有所察覺一般,回頭望了過來。
二人的視線相對,隨之無聲地互相點頭一笑,權當作是打招呼。
.
“你來了。”
見到三月一日進門,正在後廚中忙碌的622號抬頭笑了笑。
“為什麼一副神情凝重的樣子?”
顯然,她看出了三月一日有些心不在焉。
“剛剛我進店的時候,對街的安室透很熱情地主動衝我打招呼,還對我笑了。”
“笑了?‘笑了’又怎麼了嗎?”622號不解。
“他表現得太過和氣了。”三月一日幽幽歎了口氣,“其實我一直都不明白,為什麼公安那邊會這麼信任我。”
“因為你的業務能力優秀,對方信任你的情報不是很正常的嗎?”
“不。”三月一日雙手交抵,似乎是在思考著什麼,“如果是半路出家的‘野生’線人,公安再怎麼樣也不會把這麼重要的事交到一個立場不明的情報販子手上,他們更信任‘科班出身’的自己人。”
“這次我給出了這種程度的機密資料,他們居然也是毫不猶豫地采信了,甚至沒有追問過我的情報來源。”
“我還以為,起碼安室透會對我有所懷疑、戒備的。”
“那……那就是還有你自己也沒想到的原因在內?”
“也許吧。”三月一日直起身子,推動輪椅繼續往前走了些,“不過也可能是我提前做了一些準備工作。”
在解鎖三月一日這張身份卡時,玩家就已經注意到了,自己身為情報販子,業務範圍廣得出奇。
為了增加情報在各方的可信度,他沒有忘記時刻給自己的身份卡刷些存在感。
比如說在六月一日的撕卡前夕,他隱晦地埋下了一些伏線。
而在美食節的那晚,他也匆匆趕去了遲川一日的被綁架現場,刻意當著安室透這位公安頭子的麵,表露出了擔憂的神色。
出於種種原因,遲川一日的身份在警方那邊很受信任,這名年輕人知道安室透的真實身份,還和公安簽過保密協議。
比起當一個孤立的、似乎沒有一絲軟肋的情報販子,建立起與遲川一日間的聯係,對三月一日來說顯然更加有利。
因為有弱點可掌控的人,自然比沒有弱點可掌控的人要更容易讓幕後操刀者放心。
有了這層保障在,也能為自己和自己的情報爭取更多的信任。
畢竟有備無患嘛。
不過現在來看,效果似乎好過頭了。
對方的“信任”未免也太多了一點。
暫且沒能想通背後緣由的三月一日隻能先把這件事擱置在一邊。
反正“被信任”是一件好事,免得做事時束手束腳。
“對了,怎麼沒看見154號?”
進了後廚,準備開始幫忙的三月一日左看看右看看,愣是沒有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
“誰知道呢。”622號停下手中的事,抬眼想了想,“美食節後,他好像就沒再來過了吧。”
“記得扣工資。”
補充完這句話後,她又埋頭做起事來。
“說到美食節……”三月一日摩挲了一下下巴,“我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忘記了什麼?”622號有些迷茫。
“我們當天是不是還在米花公園內出了個小攤?你去收攤了嗎?”
“沒有啊……我在各個打工店鋪的攤子上幫完忙後,就直接開車去接快鬥了。”
說到最後,622號的語速減緩了不少。
她似乎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我那天裝扮成工作人員,一直待在後台,接著又去了綁架現場,最後跟著安室透一起離開了。”
三月一日的話語間也逐漸糾結起來,他望向622號:“老板克希瓦瑟作為參賽選手,同樣是始終待在舞台附近。事件結束,見完組織‘同事’後,也被你用麵包車接走了。”
兩人麵麵相覷:……
315號:“糟糕了吧……”
622號:“糟糕了呢……”
154號那家夥該不會是生氣了吧?:,,.,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