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醫生,怎麼樣了?”
鬆田陣平的臉上難得帶上了些不安的色彩。
“嗯……還好送來得及時。”醫生略一沉吟,“要不然……”
“‘要不然’就怎樣了?”
醫生的欲言又止讓一乾人等更加緊張。
“要不然傷口就自己愈合了。”
說出這句話時,醫生的眼中明明白白地寫著“你們是來挑事兒的吧?”。
現場隻有遲川一日一人是一副早有預料的樣子。
他攤了攤手:“我就說了吧,我一點事都沒有。”
“這不可能!”
聽說這事後,反應最激烈的竟然是降穀零。
他明明早一步被挖出來,此刻卻被他的上司下屬、同期幼馴染聯手強行摁在病床上不得動彈。頂多隻能看一些文書資料,還是每天限時的!
而眼前在廢墟中多呆了幾日的遲川一日卻是生龍活虎、上躥下跳,讓他產生了一種濃濃的挫敗感。
可惡,不知道為什麼總有一種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輸了的感覺。
難道這就是年輕人特有的恢複力嗎?
他轉頭就想去找自己的幼馴染:“hiro,我想……”
“不,你什麼都不想。”
諸伏景光微笑著把一碗排骨湯端到了他麵前,堵住了他接下來想說的話。
2.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創造了奇跡”的遲川一日沒有放棄折騰的意思。
他提出要舉辦一場“興高采烈的初見聯誼會”。
“這上麵都是相互認識的人吧。”
鬆田陣平盯著對方列出的名單質疑道。
再不濟也是至少見過一麵的。
這算是哪門子的“初見”?
不過,得知了這件事的人,都沒有去掃遲川的興致。
看在他“好不容易”從那個組織手下撿回一條命的份上,就由著他折騰去了。
初見聯誼會就初見聯誼會吧。
名字不重要。
大不了當成打倒組織、擺脫陰影的慶功會也行。
最重要的是,遲川一日他,看上去真的很高興。
發自內心的那種。
3.
聯誼會的當天上午,休假的鬆田和萩原一同去遲川一日家接人。
二人到了後才發現,他們並不是第一茬客人。
“好久不見。”
坐在遲川宅沙發上的空條承太郎微微頷首。
顯然,他認出了鬆田陣平。
“……我記得空條先生你是長期生活在國外的吧。”
“因為一些私事,剛回國不久。”時隔三年,這名高大的男子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想到遲川今年也畢業了,所以過來看看他。”
不過當時,遲川打開門的第一句話就是:
“初次見麵,很高興認識你,我是遲川一日。”
這倒讓空條承太郎驚訝了一下。
他還以為對方已經把他給忘了。
好在對方的下一句話就準確地叫出了他的名字:“空條先生。”
雖然不知道遲川一日為什麼要來這麼一出,但他還是麵色淡然地踏進了這間久違的屋子中。
而在聽對方講述了近來的情況後,空條承太郎自認為找到了答案——果然是被埋在廢墟下時,腦子被砸傻了吧。
與鬆田陣平的思路如出一轍。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趕在今天拜訪的空條承太郎,順理成章地收到了“初見聯誼會”的邀請。
“時間差不多了。”換好一身外出打扮的遲川一日,從臥室中走了出來,“先去阿笠博士那邊,把柯南他們叫上吧。”
4.
組織覆滅之後,有關於aptx-4869的藥物資料到手,灰原哀第一時間便開始著手研究解藥,想必柯南很快就能恢複工藤新一的身份。
在最後的決戰當中,自己也算是順手利用了對方一把,讓這位鄰家小弟弟擔心了。
因此,聯誼會自然不會漏了這位操碎心的偽·小學生。
可是……
“為什麼阿笠博士家會有這麼多人?”
“這些小鬼,是那個……少年偵探團?旁邊坐著的是他們老師?”
遲川一日望著眼前的場麵露出了死魚眼。
——元太、光彥正追著一名新一臉的高中生打鬨,也不知他們是在乾什麼,連帶著柯南也摻和了一腳;步美正撲在六道凪的身上,看上去很難過的樣子;灰原哀和小林澄子則是坐在一旁。
“住在你隔壁的那個小偵探新一君回來了?”
鬆田陣平眯起眼睛,看了看活蹦亂跳的高中生,又看了看旁邊的柯南,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那個不是新一,是快鬥。”
“啊,我記起來了,我見過一麵的。”
那還是他和六月一日第一次見麵的那個案子中,同時見到了這兩名長得十分像的學生。
“他怎麼會在這兒?”
5.
黑羽快鬥會出現在阿笠博士家並不奇怪。
寺井黃之助提供給快鬥的“作案工具”很多都是從阿笠博士這兒定製的。
在怪盜基德與公安合作之後,柯南更是順藤摸瓜地揪出了他這位老熟人的真實身份。
自從“動物園”組織被公安連根拔起,怪盜基德便再度在世人的眼中銷聲匿跡。
本以為是大仇得報,可以安安心心地回去上學。
結果,快鬥那位已經被蓋上死亡大戳的父親卻突然詐屍、“死而複生”。
前一秒還處於喜悅狀態中的黑羽快鬥,瞬間笑不出來了。
意識到被自家父母聯手欺瞞的高中生憤而選擇離家出走。
自己的青梅家太近,不行;
寺井爺爺肯定是站在自己老爹那邊的,也不行;
……
最後,挑來揀去,他住進了阿笠博士家。
還順便獲得了第二天前往聯誼會的蹭飯名額。
6.
“為什麼大家都要走呢?”吉田步美正眼淚汪汪地窩在六道凪的懷中,“柯南、小哀都要轉學,現在就連六道老師也要辭職離開嗎?”
“我要跟著家裡人去意大利定居了。”紫發女子溫柔地撫摸著女孩的軟發,“彆難過,好好長大。”
“隻要在這世上,無論天涯海角,總有一天會再相見的。”
她仿佛是想到了彆的什麼,眼中不自覺地流露出柔光。
女孩吸了吸鼻子,拉住了老師的手:“那……今天的聯誼會,六道老師和小林老師也和我們一起去吧。”
“欸?可以嗎?!我聽說今天參加聯誼會的人當中,有不少都參與了最近那場與國際犯罪組織的大決戰。”說到這裡,小林老師的表情明顯有些激動,“可以去聽聽那些英雄們講述與犯罪分子鬥智鬥勇的故事,以及最後那令人熱血沸騰的戰鬥嗎?”
白鳥任三郎其實已經告訴過她一些了。
不過需要保密的太多,警視廳這邊又參與得太少,白鳥知道且能講的十分有限。
“可以嗎?”
吉田步美轉頭,一臉期待地望向遲川一日。
遲川一日:……
你們在自作什麼主張?
不過,他也確實準備帶上這些小鬼頭們。
單請柯南和小哀這兩名小學生的話,實在有些突兀,畢竟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
把整個少年偵探團一起帶上,就當作是打掩護的煙/霧/彈了。
至於老師們……
遲川一日望向正坐在沙發上一臉嫻靜的紫發女子,想了想還是走上前去。
“當然可以。兩位老師也一起來吧,反正也就是圖個熱鬨。”
7.
很好,還沒有走出這條街,去參加聯誼會的人群就越來越龐大了。
8.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啊。”
就在眾人即將踏出米花町二丁目時,一名戴著眼鏡的斯文男子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他苦笑一聲,向前邁步,停在遲川一日麵前。
“很抱歉,打擾你們了。”他將手中的一份資料遞給了遲川一日,“我想請你抽時間談一談……有關於三月一日的遺產交接問題。”
阪口安吾這話一出,原本打打鬨鬨的眾人立馬安靜了下來。
在阪口安吾最後一次見三月一日時,對方叮囑他將離職信交給種田長官,並且讓他將“結算後的工資打到指定賬戶上”。
可這個“指定賬戶”的主人並不是三月一日,而是遲川一日。
想來對方是對自己的結局早有安排。
他當時還以為……
算了,現在想這些,也沒什麼用了。
就在阪口安吾略微晃神時,遲川一日卻已經泰然自若地從對方手中接過了資料。
作為當事人,他當然最清楚緣由。
決戰之後,無論結果如何,三月一日這個身份都是要消失的,異能特務科打錢也是白打,還不如直接留給作為本體的自己,這樣起碼不虧。
不過這一幕,落在其他人眼中,就像是他早有預料、絲毫不覺得稀奇一樣。
見到遲川一日熟稔地處理這一切,站在一旁的鬆田心裡更是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他自然知道,三月一日在決戰當中為公安傳遞了寶貴的情報,但是卻被組織的殺手找上門,最後與殺手同歸於儘了,犧牲在了黎明前最後的黑暗裡。
後來,他才隱約聽說,三月一日其實也有某個官方秘密部門的背景。多年來遊走在灰色地帶、周旋於各個組織之間,都是為了收集諜報。
今日看來,果然如此。
同時,他也產生了一個疑問:
他們之前一直都認為,三月一日是六月的朋友,所以才會對遲川特彆關照。
可一般來說,會有人選擇把遺產留給自己朋友的弟弟嗎?
而且遲川一日他接受得似乎也很坦然的樣子。
還不等他深入思索,從旁邊又竄出來了一名男子。
對方抓起遲川一日的手就是一陣上下搖晃,十分自來熟地說道:“終於見到你了,遲川君。”
“哎呀,你就是一日君的弟弟吧!”
來人相當熱情。
9.
當對方跳出來的那一刻,遲川一日幾乎沒有控製住自己的表情,險些破功。
太宰治這家夥怎麼會在這裡?!
他下意識地偷偷瞥了一眼阪口安吾,隻見這位異能特務科精英臉上的表情也隱隱有些扭曲。
先前遲川一日神情上的一點動搖,自然沒能逃過太宰的眼睛。
“怎麼,你認識我?”
太宰治湊近了些,饒有興致地問道。
“啊……聽說過。”
這種時候否認也沒有什麼意義了,因為他剛才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所以你一定是聽一日君說過的吧。”太宰治露出了閃閃發亮的雙眼,“沒想到一日君不在橫濱的時候還這麼掛念我,真是太讓我感動了。”
“喂,你到底是什麼人?”
見到遲川一日的臉色明顯變得有些僵硬,鬆田陣平上前幾步,撥開了太宰治的手,表情有些不善。
“我?”太宰治倒也沒有一直抓著遲川一日不放,而是順手將雙手插回了兜裡,“我是三月一日的朋友。”
“沒能見到他最後一麵,這讓我感覺很遺憾,所以今天特地來見見他弟弟。”
“那你就搞錯了。”鬆田陣平冷冷說道,“遲川他並不是三月一日的弟弟。”
“三月一日也隻是看在他哥哥的麵上照顧他而已。”
“嗯……警官先生你這樣說,難道一點兒都沒有懷疑過嗎?”太宰治端詳著鬆田陣平的臉色,語氣輕快地說道,“他們兩人的關係已經遠遠超過了友人弟弟和哥哥朋友之間的程度了吧。”
“一日君對他又是留遺產、又是提起我這位過去的友人,而遲川君在接受遺產時也很坦然……”
“你和遲川君相處的時間比較長,應該能發現更多反常之處。”
剛剛心頭確實泛起了相同疑問的鬆田:……
“這重要嗎?這應該是遲川他自己的事,和你我又有什麼關係?”
鬆田陣平避過話題,但話語中依舊絲毫沒有示弱。
“我想有一點你搞錯了。”太宰治笑吟吟地說道,“你的友人是遲川君,所以你可以無條件地信任他。”
“但我的友人是一日君,所以我得親眼過來看看才行。”
太宰治所說的不是沒有道理,鬆田陣平一時也被他給駁住了。
“……總之,‘不是弟弟’這一點不用懷疑。”
“因為遲川他隻有一個哥哥和一個下落不明的姐姐。他哥哥我認識,也早就去世了。”
“就算一日君他不是遲川君的哥哥……”聽了鬆田的話後,太宰治摩挲了一下下巴,臉上的神情越發玩味,“遲川君也未必不是一日君的弟弟。”
鬆田陣平:??
哈?你在說什麼鬼東西?
“有沒有一種可能……”青年豎起一根手指,露出了,語速極快地說道“一日君其實就是遲川君的姐姐!”
10.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眾人的耳邊炸響。
就連正在商議正事的阪口安吾和遲川一日都不約而同猛地扭過頭來,望向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太宰治。
“這並不是沒有可能的。”
提出這個觀點的人迅速開始舉出例子:
“一日君一直都披散著長發,大半邊臉都被遮住,旁人總是看不清她的真麵容。但我清楚地見過她長發下的臉,其實和遲川君很像。”
遲川一日:……
留長發隻是因為打到第三周目了想換個發型不行嗎?頭發一多擋住了臉不是很正常?
四周目後倒是確實有刻意擋臉,但這主要是為了和本體區彆開來。
“我聽安吾說過,她在東京這邊的時候,聲音總處於嘶啞狀態,還偏中性,和在橫濱時有所不同。”
“也就是說聲音是不可信的。說不定在離開橫濱以後,她就沒有再偽裝聲音,而是恢複了本音。”
遲川一日:……
有沒有一種可能,為了區彆開本體,他在東京這邊的聲音才是刻意偽裝的?
太宰治說的這兩點確實引起了眾人的沉思。
而提出這個觀點的本人,甚至已經直接將話語中的稱謂從“他”改成了“她”。
“確實……”
在場的眾人中,沒有人和三月一日有過較為親密的近距離接觸。
顯然,也就沒有人能排除對方女扮男裝這種可能。
而在這時,太宰治更是拋下了又一柄重錘。
“我曾經見過三月一日穿裙子的樣子,她身材很好哦!”
“我們曾經共度過很多個美好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