汙跡斑駁的牆麵,幽深寂靜的走廊,夜色如伺機噬人的魔物。
破破爛爛的窗戶在夜風中吱呀搖晃,從半開的教室拉門裡看進去,陳舊的桌椅宛如墓碑般散亂在教室內;
沒有擰緊的水龍頭上掛著一滴水珠,仿佛經曆了千百年漫長的等待,才歎息著‘啪嗒’落進鏽蝕的水桶——
抱著男友胳膊的女孩被這一聲驚得抖了抖,聲音裡帶上哭腔:“南、南君,我們不要往裡走了好不好?我、我們回去吧?”
被稱為‘南君’的男高中生走在幾人前麵,聞言用亮著燈的手機晃晃女朋友的臉,戲謔道:“怕什麼啊?不是你主動要跟過來的嗎?隻不過是有點黑罷了!”
“是、是南君你……”女孩抖抖索索地抗議。
“好啦好啦,”走在兩人身後的男生上前幾步,居中調和,“都大老遠過來探險了,不玩個儘興的話,南君自然會不高興啦——百合子你稍微堅持一下,這個學校不大的。”
百合子強忍著恐懼和淚意:“真、真的嗎……”
“真的啦!是真的!南君什麼時候騙過你嘛!他可是你男朋友哦!”
假的。心操人使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輕輕吐出一口白氣。
地圖上顯示,這個學校的麵積有十個我們中學那麼大,硬要比較的話大概是雄英的規模;而且那家夥騙過你不止一次,要說最嚴重的……大概是腳踏三條船吧。
少年有著一頭蓬鬆的紫色短發,眼角懶倦平平下壓;再加上眼底由於熬夜產生的青灰色陰影,讓他頹廢如化了濃重煙熏妝的吸血鬼朋克青年。
心操人使慢吞吞地跟在三人組身後,把凍得發僵的臉頰埋進圍巾。
前麵這三個人勉強算是他國中的‘朋友’。明明是備考期的考生,不好好待在家裡或者補習班做卷子、衝擊一下高校分數線,反而坐電車大老遠跑來搞什麼鬼校探險;
這兒分明隻是個普通的廢棄學校,什麼巨大的野獸、白裙女人、突然出現的鬼影,稍微想想都知道是以訛傳訛吧?你們真的是國中生嗎?常識呢?
怎麼都好……總之快點結束吧……他實在太想洗個熱水澡、然後躺進被子裡了。心操人使揉揉酸澀的眼睛,緩緩打出今晚的第六個嗬欠——
幾乎是在一瞬間,盛滿恬然月光的走廊陡然暗了下來。
心操一把握住離自己最近的椅子;吵鬨的三人組猛然噤聲,眾人麵露驚懼地望向窗外。整個過程隻持續了短暫的幾秒,在三人因恐懼背過氣之前,走廊就恢複了恬然明亮。
皓月當空,清風寂寂,窗外是一片長滿了雜草的花壇,水泥鋪就的地麵上隱約可見巨大的破碎坑洞,以及雜亂的、猶如野獸爪痕的印跡。
剛才發生的一切宛如幾人的幻覺,找不到絲毫那籠罩天地般的黑暗存在的證據。
百合子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滿臉眼淚全身戰栗,捂著嘴說不出一句話。
幫腔男生漸漸緩過神來,驚慌猶存地看向南君,抖著聲音道:“南、南君……我們果然還是、還是回去吧……”
南君咬了咬牙,硬著頭皮道:“沒關係!肯定是錯覺!我們繼續往前走!”
“回去吧。”心操人使走到三人身邊,彎腰握住百合子的胳膊,把虛軟的女孩扶了起來,“太晚了,待在外麵不太好。”
那絕對不是幻覺——趁還沒出事。
百合子臉色慘白地向心操道謝。
那一句輕聲的‘謝謝’仿佛紮到了南君的神經,少年一把拽過渾身發抖的女朋友,瞪大眼睛虛張聲勢道:“你害怕就自己回去啊!膽小鬼心操!是不是個男人!”
姑且不說是你們硬拉我來的——心操人使滿心疲憊,現在怎麼看也是你比較害怕吧:“山下狀況不太好,我們回去吧。”山下就是那位百合子小姑娘。
被男友拽著的百合子怯怯看了南君一眼,顫聲道:“我、我……”
“閉嘴!”南君咬牙大吼,“你這家夥、你這家夥——分明是自己害怕了!有本事就彆拿彆人當借口!有什麼可害怕的!廢物!”
人身攻擊啊。心操人使皺眉。過分了。
另一個男生小聲勸和:“算了南君……那、那我們走完這個教學樓就——”
還沒等男生把話說完,南君突然甩開百合子,野獸般咕嚕著怒吼了一聲,猛撲向麵前的心操人使!
兩人撞倒了心操身後的桌椅,收不住摔在地上滾成一團!
“喂!你給我清醒一點!”心操人使躲開南君胡亂抓打的手,不意外地看到了少年雙眼發紅、仿佛失去了神誌的模樣,“鴨田南君!喂!鴨田南君你回答我!”
“你們、你們不要打了!”百合子站在廝打的兩人身旁,無助地喊道。他們幾乎是毫無章法地、貼身滾在地上扭打,她和另一個男生想要阻止也無從下手。
在兩人手足無措之際,走廊內的空氣卻猛然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