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早有心理準備, 織田咲還是被八百萬家掩不住的壕氣震了一下。
在溫柔禮貌的女仆帶領下, 貧窮JK穿過夜色掩映中的歐式庭院,來到規模驚人的主宅門前;小型城堡般的建築群輝映著柔黃色的燈光, 在沉藍夜空下顯得格外端莊溫柔。
織田咲:好了彆說了。有錢真好。
唉。我什麼時候才能成為富婆,享受真正的快樂呢?
麗日禦茶子和東道主八百萬穿著常服站在台階下,小聲交談,待看到緩步而來的織田咲,兩人眼眸俱是刷地一亮。
織田咲莞爾, 向兩人揮手:“喲, 抱歉抱歉, 久等了。”
麗日禦茶子肉眼可見地鬆了一口氣,快步跑到翠眸女孩身邊,連珠炮般直接詢問:“織田桑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被什麼人威脅了嗎?”
八百萬百也跟著跑了過來。東道主大小姐謹慎地讓女仆離開,才把擔憂的目光轉向織田咲:“織田同學……”
“沒事沒事, 彆著急。”翠眸女孩笑著安撫兩個小姑娘,“隻不過是在商場被壞人稍微纏上了, 擔心波及麗日桑,才讓她先離開的。沒有讓蘆戶她們跟著擔心吧?”
“沒有告訴她們,隻說織田同學被事情絆住了,要等一會才能過來。”八百萬百把手搭在麗日禦茶子身上, 輕輕拍了拍,“有什麼是我們能幫忙的嗎?請不要客氣。”
哎?這個說法?莫非……
織田咲驚訝地看向東道主大小姐。
站在一旁的八百萬百穿著一身杏色的長裙, 披散著頭發的模樣格外賢淑優雅;東道主大小姐迎著織田咲似有所悟的試探目光, 幅度輕微地點點頭。
哦豁。果然。今日份喜提校董會成員。織田咲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麗日禦茶子對兩人心靈感應般的來回毫無所覺, 握著小拳頭努力示好:“我們能幫上的話,請織田桑一定不要顧慮,一定要說出來!”
說老實話,她真的被在商場時那句‘兩小時。報警。’嚇住了——要不是八百萬當機立斷勸住神經緊繃的麗日禦茶子,估計小姑娘會立刻聯係相澤老師,送搞事JK一個車翻船漏。
“謝謝你們了,”織田咲原本想伸手摸摸波波頭小姑娘的腦袋,抽手抽到一半想起右手手背上大概滿是血痂——當時畢竟一拳砸的是鐵門——再讓小姑娘擔驚受怕就不好了。
暴力係JK若無其事換左手,又猛然想起,左手手腕上還有被欠抽繼承人捏出來的一圈青紫,頓時陷入‘揉頭沒手’的尷尬和鬱卒。
可靠的八百萬百趕緊出來打圓場:“麗日同學,織田同學,不如我們先進去吧?外麵也挺冷的,蘆戶她們還在等呢。”
於是,迎接二人組就帶著壓軸出場的織田咲進了主宅的大門。
無論怎麼想,織田咲都不能帶著負傷的爪子去嚇唬小姐妹;於是翠眸女孩半路溜號,借口要去衛生間,暫時脫離大部隊。
織田咲反手關上盥洗室的門,兩者雙手歎了一口氣。
自從之前公路追殺事件和逆流之河分離,她的複原能力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影響——雖然還是超出常人的複原速度,但相對之前穿胸不留疤的恐怖恢複,還是弱了不少的。
綠眼睛的凶獸一邊唉唉抱怨著,一邊在水流下暴力衝洗已然結了一層薄痂的右手。輕微的刺痛感從骨節蔓延到小臂,左手手腕的淤青也雪上加霜般遲鈍地開始燒疼。
不科學傷口治療法處理到一半,盥洗室的門被從外部禮貌地敲響了。
八百萬嗎?織田咲甩掉手上的水珠,一邊擰開門把,一邊回應道:“我馬上就過去,請再稍等我幾分鐘——嗯?呃,您好?”
來者穿著端莊樸素的女仆長裙,楓葉般美麗的長發優雅盤起;楓葉美人一手拎著醫藥箱,眉眼氤氳著淺淡的笑意:“織田小姐,打擾。我奉命來幫你處理傷口。”
淡島世理如秋水冷光,午夜老師如曖昧月色,那楓葉美人就是山下寺廟回廊,笑吟吟的一聲風鈴回響——織田咲也不知道具體該怎麼說,簡單介紹就是好看吧。
暴力係JK一向對美人有格外的優待,當下彬彬有禮道:“那就麻煩了。”
楓葉美人柔柔和和地順著織田咲的力氣推開盥洗室的門,把醫藥箱放在洗手台的邊緣;翠眸女孩安安靜靜地站在對方身邊,順從抬手任處理。
“哎呀。”楓葉美人單手捧著織田咲傷痕累累的右手,熟練地打開醫藥箱,拿出酒精和藥棉,神情憐惜,“疼不疼?女孩子要愛惜自己。”
綠眼睛的小凶獸乖巧:“唔姆。”
“我啊,年紀不大的時候,也像你這樣不愛惜自己。”楓葉美人處理傷口的手法十分嫻熟,三兩下就清掉了薄痂上殘餘的水珠和臟汙,“女孩子啊,就應該像花一樣長大。”
楓葉美人似乎想到了什麼,笑容淡淡,“做喜歡的事情,珍惜自己,吃好吃的東西,有親友的疼愛;失敗了有安慰,成功了有誇獎——幸運的話,還能遇到喜歡的男孩子。”
“我是不是太囉嗦了?”楓葉美人用醫療膠布固定住繃帶,笑語盈盈,“抱歉啊,織田小姐,年紀大了就是這樣。”
織田咲搖搖頭,沒有繼續麻煩楓葉美人,自顧自從醫藥箱裡抽出一張藥布,三兩下貼在左手手腕的瘀傷處;
綠眼睛的小凶獸低頭用牙齒咬下襯紙,含含糊糊道:“沒關係,其實我也這麼覺得——我家也有個年紀不大的小姑娘,以後她要是能這樣長大,就再好不過了。”
翠眸女孩偏頭想了想,中肯發言:“嘛……喜歡的男孩子還是持保留意見,小姑娘容易被青春期的好感衝昏頭腦;男朋友什麼的,果然還是要經過老練家長的鑒定才行。”
楓葉美人愣了愣,旋即被女孩熟練的家長腔逗得輕笑出聲。
織田咲啪啪兩聲拍牢藥布,道謝:“我已經好啦。謝謝,那我先走了?”
美人雖好,那邊還有A班的小姑娘在等呢。
楓葉美人合上醫藥箱,款款伸手:“請便。”
綠眼睛的小凶獸笑了笑,邊擼袖子,邊避開楓葉美人的裙擺跑出了盥洗室。被留在盥洗室的女性保持著笑容,慢條斯理地收起洗漱台上用過的藥棉。
“哎呀哎呀……這就是【織田咲】嗎?真是個不錯的孩子呢。”
A班第一屆女子學習會的召開地點是八百萬百的起居室,與會人員有東道主八百萬百、麗日禦茶子、蛙吹梅雨、蘆戶三奈和織田咲;
大家本著勤懇好學,兢兢業業的思想,針對各自的弱勢科目進行深刻的探究和查補缺漏。
“……織田桑真的很苦手英語呢。”蛙吹梅雨拿著翠眸女孩一片燦爛的隨堂考試卷,頓了頓,補充安撫,“相對的,理科方麵非常優秀。”
甚至可以誇一句出類拔萃。
下巴墊在單詞本上的翠眸女孩抬眼,疲憊又滄桑地‘哈哈’兩聲:“大概是命運的指引吧,梅雨醬你來看一眼——為什麼這道題用which不用that?明明是一樣的啊?”
蛙吹梅雨看了看,鄭重道:“……織田桑,題目經驗隻是經驗,你不能看到一樣的選項、一樣的排布,就認為選之前的選項絕對沒問題。”這和‘三長一短選短’有什麼區彆?
輕度偏科選手蘆戶三奈拿著數學課本拽織田咲:“阿咲阿咲~為什麼這條輔助線要斜著畫啊?直接豎下來不是更好看嗎?對稱哎!”
織田咲暫時閒置which&that的世紀之謎,瞅瞅課本上被鉛筆塗花了的立方體:“但是豎下來就是沒分數了——試卷上的這種題目,輔助線也算在得分點裡。”
蘆戶三奈大感疑惑:“為什麼啊?好過分哦~”
“為什麼啊?”翠眸女孩有樣學樣,直接把‘蘆戶の疑惑’複製給一旁拿著英語試卷的蛙吹梅雨,連軟軟的語氣都不差分毫,“好過分哦~”
蛙吹梅雨:“……”大概因為選that沒分數吧。
蘆戶三奈惱怒錘人:“阿咲!你更過分!”
罪魁禍首織田咲噗嗤笑出聲來,一邊慢吞吞躲閃、一邊假意討饒。
看幾人調侃打鬨了一會兒,八百萬百笑著送出姍姍來遲的居中調停:“大家也累了吧?要不要稍微休息一會?我去廚房拿些零食來?”
埋頭數學習題的麗日禦茶子聞言,抬起頭來舒出一口氣,苦惱道:“好難啊。”她算是科目比較全能的類型,但還是頗為苦手目前的教學進度。
和普通科的學生不同,英雄生要在維持高強度英雄學科內容和自我練習的同時,兼顧普通學科的正常學習——畢竟,大家最終考升學都是一張試卷。
饒是有二十分的英雄科加分,在頂尖大學的門檻前,也隻能甘拜下風、自認弟弟。
“慢慢來、慢慢來。”沒有升學壓力的織田咲安撫道,“不如來玩個遊戲放鬆下?抽鬼牌怎麼樣?我帶了一副撲克牌。”
蘆戶三奈拍手讚成:“好啊!來玩吧!懲罰是真心話大冒險,怎麼樣?”
真心話大冒險?織田咲表情一滯:這……這可超出我的業務範圍了。
抽鬼牌這種國民度極高的遊戲,織田咲在帝光籃球部作威作福時玩得不少,一群男孩子輸一盤就是三十個俯臥撐,或者倒立十分鐘、穿內褲繞場跑一圈(?)這類粗暴的懲罰。
暴力係JK為難了一下,提議道:“不如改成兩組基礎訓練?或者半張數學試卷——”
“決定了,就是真心話大冒險。”心力交瘁的麗日禦茶子一錘定音。
八百萬百和蛙吹梅雨沒有意見。
織田咲帶來的那副撲克是在超市賣三件套時送的贈品,還印著家紡讚助商的商標,一隻醜醜的卡通海豚。熟練JK三兩下洗好撲克牌,主動坐莊開始分牌。
其實從正經的層麵來講,抽鬼牌是一項鍛煉偵查和反偵察技能的休閒娛樂。對抽時欺騙的演技是及格線——在彼此距離極為靠近時,任何一個細節表情都能成為決勝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