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還在繼續,但緋紅身邊多了兩個人。
一個是她新收的獸奴。
另一個則是神醫商陸,他心無旁騖給緋紅包紮手掌。在一眾粗獷狂野的畫風裡,神醫商陸鶴骨鬆姿,宛若天人,再厚實豪放的氈裘披到他的肩頭,也是一副流風回雪的飄逸姿態。於是十三部的大人飲酒上頭之後,就向緋紅討要商陸。
他還開出一個令人眼紅的籌碼,“我願意以三百匹良馬,五百頭牛羊,還有一千奴隸,求吾王成人之美!”
場上氣氛熱鬨。
“烏律大人真是大手筆啊!”
“傳說是中原來的神醫,模樣是真俊!”
“也不知道大人願不願意割愛呢?”
也有人悄悄傳遞信息。
“這烏律狡猾啊,趁此機會稱呼吾王,這是第一個表明忠心的部族吧?”
“如今第四部的謝姓成了第二姓貴族,十三部眼紅了小半年,可不得來個下馬威?”
“不過那美人神醫可要受罪了,這烏律癖好真是一言難儘……”
神醫商陸脊骨微硬,四麵八方的目光將他包裹,好奇的,竊笑的,同情的,不懷好意的,好似要將他切成七八塊,一種被當成貨物的難堪滋味驟然在心間浮現,他不禁遷怒到緋紅身上,要不是她強留他,他也不至於待在這種惡劣環境。
跟她一起吃沙子也就算了,還要被她的部下侮辱!
實在是欺人太甚!
他獄要甩袖離去,啪的一下,他的手掌被人翻扣在桌案上,天藍色的絢麗甸子壓得他手指發疼。
“抱歉。”
龍荒女王的調子像是崖蜜一樣,稠得能流淌下來,“這是我心愛之人,不能出讓。”
神醫商陸正要反駁,誰是你心愛之人,你一個招蜂引蝶的女人,看誰都像是你心愛之人!然而他驟感掌心一陣濡濕,剛包紮好的紗布滲了血出來。
應當是很疼的。
他忽然想起,這位龍荒女王如今也不過是十八歲,就能同一群大她二十三十歲的男人們平起平坐,閨閣裡的小姐們還在撲蝶繡花,她就要肩負起複國的責任,周旋在龍潭虎穴裡,要縱橫決蕩,鎮壓勢力,哪怕是再疼,也是笑語盈盈,不露聲色。
男配[商陸]愛慕值+10%。
男配[商陸]愛慕值+15%。
男配[商陸]愛慕值+15%。
係統:‘不是,他在連續腦補什麼?’
緋紅:‘大概是心疼我一個小姑娘,年紀輕輕就要挾勢弄權,玩弄人心,快樂的閨閣時光就這樣被剝奪了!’
緋紅:‘唉,我真想告訴他……’
緋紅:‘權錢兵在手爽得老娘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係統:‘……’
等著,它現在就去開發男配子係統,讓男配們認識到虐文女主的居心叵測表裡不一!
神醫商陸主動靠近緋紅,低聲道,“手指放輕鬆點,我給你重新包紮。”
緋紅應了一聲,她脖子後仰,耳環蕩過他的臉頰。
“您可算對我溫柔了一回。”
商陸瞥了她一眼。
沒大沒小的,對於大夫一點分寸感都沒有。
魏殊恩則是從她這一仰頭,倆人的目光短暫相交,蜻蜓點水般掠過。
眉眼熟悉。
魏殊恩隱約想起了某個人。
那是在三個月前,他為鏢局押鏢,遭遇了一場大劫,幸而被一個域外女子救起,她大言不
慚讓他當她的心上人,逼著他討要洞房花燭。結果第二天魏殊恩醒來,那家夥就不見蹤影,四周留下了一些人馬的蹤跡,好像是在他睡著的時候她被接走了。
對方走得很匆忙,隻給他留下了潦草的信。說是心上人危在旦夕,她必須要立馬回去。
看,這就是吃著碗裡瞧著鍋裡的下場。
當然,她還留下了一些東西,比如水囊,比如錢財,還有一卷指路的輿圖。
說真的,對於萍水相逢的人,她的做法不可謂不厚道,但魏殊恩卻因為她的厚贈,引來了一批批悍匪的截殺,他原本想找那一支商隊了解事況,但運氣比想象得要糟糕,他誤入朔漠,被關進了奴隸的囚車。
朔漠被一分為二,正是動蕩之際,他這種來曆不明的人,被當成了最下賤的奴隸。起初魏殊恩還想著反抗,但是一個人如何能對付得了武器齊全的軍隊?他並非意氣用事之人,吃了一次虧之後,決定謀定而後動。
之後便是北漠人掛在嘴邊的女王誕辰,魏殊恩皮相俊美,又善於打鬥,被交到了獸師的手裡。
他們就像是修剪花枝一樣,修剪他的性情跟脾氣,隻保留了他最原始、最野蠻的、最血腥的一麵。
還有忠誠。
魏殊恩聽過域外的種種離奇,他沒想到自己也會成為一樁傳聞,身上種下了朔漠的獸種。這一粒赤紅的獸種潛伏體內,隻為被主人牽引。魏殊恩暫時還不知道獸種會如何發作,但可想而知,他今後的命運就要交到另一個人手上了。
真想……殺了她。
這個念頭從他的腦海裡一閃而過,隨即就是劇烈的反噬。
魏殊恩身形一晃,嘴角溢出絲縷鮮血。
他猛然反應過來,這也許是獸種的發作,又驚又疑,最後他一遍遍給自己洗腦。
我絕對忠誠於主人,我死她也不能死!
男主[魏殊恩]愛意值+1%。
要是她死了,說不定自己的獸種就失效了呢?要不,試試?
男主[魏殊恩]愛意值-1%%。
還是不行,她救了自己一命,這獸種也是彆人種下的,跟她沒有關係,況且若不是她,自己也無法從獸籠裡出來。
男主[魏殊恩]愛意值+1%。
男主[魏殊恩]愛意值-1%。
係統就這樣聽著男主加加減減的愛意值。
係統:‘……他有病吧?這麼一點好感至於吝嗇成這個樣子嗎?’
緋紅:‘那要不換你當男主?老熟人了,給好感肯定爽快!’
係統哼哼唧唧的。
‘做夢!你彆想走後門!’
‘你都是成熟統了,咋那麼小氣?’
轉眼間入了夜,諸部代表安分入了各自的氈帳,不敢有過分的異動。作為進獻的獸奴,魏殊恩自然跟緋紅回到了她的營帳。
他剛找個地方站好,一隻手撫上了他的臉。
魏殊恩反應極快側過身體,她的手抬在半空。
“他們把你訓練得這麼敏感?一點碰觸都不可以?”龍荒王笑了一笑,“放心,我給你摘麵紗。”
魏殊恩冷淡道,“不用,我自己來。”
隨後他才發現一個事實,這麵紗是特製的,配著耳飾,釘在了他的耳骨上,手法不特殊取不下來。緋紅道,“我問過他們怎麼取的,弄不疼你。”
她跟一群勇士打得火熱,還注意到這個?
魏殊恩看了她一眼,並未再次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