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嘭。嘭。
小王爺清晰聽見了自己的心跳聲。
要是學那老道的話說,好消息是她是真把自己當成他兄長魏殊恩了,但壞消息也隨之而來。小王爺很想說一句,小皇嫂,冤有頭債有主,這筆洞房花燭夜的情債,要不您先擱著,我把我哥給您綁上,再千裡送達?
不行。
也不知道他哥穩住了朝野的局勢沒有,鎮西守了半個月,這一份軍情早就該陳上案頭了。
如今卻遲遲沒有動靜,實在怪異至極。
小王爺內心焦急,表麵則是一副山崩於前而色不改的神色。
“所以……”他模仿著魏殊恩的慵懶語調,緩慢的,又含著幾分情意,“你想在這兒洞房?”
很好,他拿捏住了他哥的腔調!
“郎君若想,未嘗不可呀。”
她撩撥著他,膝蓋竟然鑽了進來。
小王爺心中大窘。
這是什麼姿勢。
這是什麼姿勢?
這是什麼姿勢?!
她怎麼可以如此自然地插入膝蓋!
這域外的女子已經生猛到這個程度了嗎?!
可是也不對,他小皇嫂是含章三公主,沒有被元魏滅國之前,也是正兒八經的中原公主,不過就是去龍荒朔漠混了幾年,就已經入鄉隨俗到這個份上了?小王爺想得亂七八糟的,暗自提氣,微微一笑,又綿裡藏針,“我倒是沒想到,三公主對我用情至深,這猴急起來,連地方都不挑了。”
她嗯了一聲,突然快速靠近。
小王爺的心臟跳到嗓子眼。
彆過來。
彆過來!
彆過來了小爺要叫了啊啊啊!
車內昏暗,偶爾氈簾掀開,飄進一段冷光,草木的腥澀彌漫其中。
小王爺決定反客為主,他唇角微翹,手掌托起緋紅的麵具,散漫扯唇,“你我關係都熟成這般,還需要如此遮掩?”
趁此機會,小王爺勾了那麵具交錯的彩繩,欲要扯下。
兩指按住他的手背。
小王爺驀然一僵。
她、她在乾什麼?
對方壓著兩指,指尖隨之滑動,似一尾遊魚,滑進了他的細窩裡,手指突然下沉,扣實了他的手背。她歪著頸,麵具也因此傾斜,雙眸好似那鬆綠石一樣,幽暗至極,泛著粼光,“你哥哥,知道他的弟弟在摸嫂子的臉嗎?”
“你你你你——”
小王爺就像是挨到了什麼毒蛇,乍然一驚,他猛地抽回手。
他手裡用勁,還扯了一段彩繩。
但麵具沒落下。
他的小皇嫂兩指支著,穩穩扶住半邊巫儺麵具,她手指修長,又是域外一般的蜜紅膚色,單手戴起豔麗甸子來,小王爺莫名想到了衣冠禽獸。他咽了下唾沫,發現口舌也如荒野一樣,早就寸草不生。
“你哥疼你嗎?”
她突然問了這個問題。
小王爺身份敗露,乾脆死鴨子嘴硬,一句話也不說。
“沒關係,很快你就知道,你哥疼不疼你了。”
她意味深長一笑,小王爺感覺渾身上下都毛毛的,仿佛有不明物體用毛絨絨的肢體爬過。
很快,小王爺知道緋紅的意圖,羞憤欲死。
她把他押回了鎮西,當著眾將領的麵,尤其是當著鎮西都指揮使的麵,“你回去,快馬加鞭,告訴魏殊恩,將含章雙手奉上,否則,他的弟弟,我的小叔子,就要在三軍麵前,跟我洞房花燭了。”
小王爺瞪直了眼。
什麼意思,三軍麵前起紅帳,這是何等荒淫無道的昏君行為!
她還大言不慚,“兄長的情債,弟弟來償,真是天經地義得很呢。難得來一次元魏,可不得送一份大禮?”
小王爺恨不得把腦袋鑽地裡。
他,他活了那麼多年,第一次氣得不想活了!
她身邊的英氣少女竟然跟他說——
“男子漢大丈夫,想開點。”
小王爺:“?”
不一會兒,又有一個女婢模樣把五花大綁的他拖了回去,說了同樣一句話,“男兒膝下有黃金,想開點。”
小王爺:“……?!”
隨後,那美若天仙的神醫倒水蓮,據說是老狐狸的弟子,不知為何擺弄了下自己寒光閃閃的銀針。
小王爺哪裡想得開,他試過各中辦法,裝暈、辱罵、哄騙、扮可憐,都沒能讓看管他的人鬆懈一分。最後為了元魏皇室的臉麵,他直接絕食,打算在她升起紅帳之前,自己先餓死自己,免得遭受侮辱。
小王爺有傷在身,餓了兩天便頭昏眼花,昏迷了過去。
“嘩啦——”
冷水潑來,他一個激靈,猛醒了過來。
“乾什、什麼……”
麵前是一張閻羅麵孔,他的語氣下意識低弱起來。
“用飯。”
那暴君端起了一碗蓮肉粥,“張嘴。”
讓小皇嫂親手喂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