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元帝聽完這句話之後,先是鬆了一口氣,而後又敏銳地感受到哪裡不對勁。
什麼叫早有準備?
為什麼謝霖可以早有準備,自己卻什麼都不知道?
如今正是大中午,是秋日裡陽光最烈的時候,但是清元帝卻因為這一句話,感覺到渾身都是冷的。
傅燕然今天沒有去狩獵,他留在營帳裡麵,給傅衍希上藥油。
傅衍希上次狩獵本來就手臂受了傷,回來自己受不了一點獵物都沒獵到的失敗感,結果昨天練了一天的箭法,沒練好,手臂倒是給拉傷了,早上醒來一直痛,抬都抬不起來。
獵場不比在宮裡,沒帶伺候的婢女,傅衍希又不敢叫太醫。
“叫了太醫父皇就會知道了,他若是知道了,又要罵我沒有用了,”他一邊上藥,一邊因為疼又覺得委屈,“我、我就是怕他,他怎麼這麼凶……”
“不喜歡就不要練,”傅燕然看他一眼,又接著給他抹藥油,“你啊……”
“那也不能敷衍啊,”傅衍希認真起來,“母妃說了,做什麼事情都要認真的。”
傅燕然無奈,道:“你這是讀書讀傻了。過了這幾天,往後就好了。”
“好不了的,”傅衍希搖了搖頭,憂傷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父皇不是隻在朝會這會兒嚴格,他一直都是這樣的。因為……”
他說到這裡,也知道壓低聲音:“父皇想教我們做皇帝。”
傅燕然聽完這句話,沒說什麼,隻是低頭笑了一下。
“我還知道,他原來屬意九哥,現在九哥不好了,就盯上我們了,”傅衍希手痛,忍不住接著抱怨,“要是九哥沒事就好了,父皇不會這樣折磨我。我最近常想,要是九哥做了皇帝,他人這麼好,肯定不會這樣逼我的。”
“十一皇兄……不想做皇帝嗎?”
“當然不想,母妃也讓我小心一點,”傅衍希又低下了嗓子,聲音小小的,“她說,做皇帝很容易死的。”
這回傅燕然是真的笑了,他一邊抑製不住地笑著,一邊把藥油收了起來。
“閱妃娘娘倒是清醒,”他道,“好了,我知道了。十一皇兄今天不要出去了,隻和我在一起就好。放心明天,事情便會不一樣了。”
“好哦,”傅衍希僵硬地垂著自己的胳膊,他像是因為這交談放鬆了一些,又接著和傅燕然說道,“我、想讓你做皇帝,不想讓太子三哥他們做,我覺得,你比他們好。”
“十一哥,人是會變的,”傅燕然歎了口氣,“我……努力一直這樣好吧。”
傅衍希中午吃飯的時候,連筷子都拿不起來,被傅燕然一口一口塞著食物,感動地淚眼汪汪。
“十三,你真好,”他道,“等我回了宮,我把外公最寶貝的那些古籍都借給你看。”
對傅衍希來說,那些古籍大概是世界上最好的東西了。
“等回了宮嗎?”傅燕然挑了挑眉,“等回了宮,那些就不算什麼了,也許……我能把你沒看過的古籍都給你找來。”
他後麵那句話說的聲音小,傅衍希沒有聽見,他吃完午飯就開始犯困,躺在床上睡著了。
下午的時候,傅燕然聽到外麵的吵鬨聲,他原來以為是狩獵的人提前回來的,又在相互展示獵物,可是後來才發現不是的,他和傅燕然的帳篷外麵圍著一圈又一圈的兵,以前雖然也有保護的侍衛,但是沒有這麼多的。
直到,傅衍希親眼看到帳篷上突然被一道鮮血浸上,他才真正確定,事情不對勁了。
“彆看,”傅燕然像是早就知道了,安慰他道,“彆出去。”
他懵懵懂懂地跟著比自己年紀小的弟弟走,直到第二天早上,有一個人掀開營帳的簾走了進來,那是謝霖。
“十一殿下,”他進來之後沒有行禮,隻是在兩個人麵前擦乾了自己劍上的血跡,像是稟報,又像是居高臨下的告知,“昨日,薛、林兩家亂臣賊子,試圖聯合西域謀反,主謀已被臣斬殺。太子、厲王、明王弑父殺君,大逆不道,已被擒拿。”
傅燕然低著頭,沒有覺得有什麼意外,隻是平淡地“嗯”了一聲,然後問道:“父皇呢?”
“陛下不幸,於亂戰之中被暗箭所傷,重傷不治,今日清晨,駕崩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