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情哪裡能回答郝宿的話,隻一再地催促他補全新的節點,氣都喘不勻的開口:“我……沒有……沒有做過這樣的夢。”
他告訴了郝宿自己以前做過的夢,一樣樣的數,郝宿便一樣樣的讓它實現。
窗簾一直都是拉起來的,隻有依稀的光能看出來天已經徹底亮了,可究竟有多亮就不得而知了。
床頭擺著的小台鐘在第一次的時候就被範情失手碰掉在了地毯上,兩人都沒有去管,也不知道最後滾去了哪裡。
隱約能感覺到時間過了很久,又像是沒有多久。
“情情喜歡夢還是喜歡現在?”
郝宿又一次滿足了範情的願望,不知為何,他的聲音放得很低,似乎要專門引著範情來集中注意力去聽他講話,而忽略彆處一樣。
當你不注意某樣東西的時候,警戒心也會因此疏忽。等再發現的時候,就會為時已晚。
“現在。”
沒有跟郝宿在一起的時候,範情喜歡沉溺在夢境當中,可自從他們交往以後,夢隻會不斷侵蝕著他,不像現在。
現在他們都是真實的。
聲音發出來以後就沒有再收回去的機會,沒有多餘的心神去看頂上的畫麵了。
郝宿將範情特意保持的三分克製悉數掠去。
漫長的,像是要死過去一樣。
可這一切都令範情非常的快樂,記憶顛倒混亂。
高三第一次月考成績出來那天,他被郝宿撞倒在地,沒有一聲不吭地離開,而是搭住了對方的手。他真聰明,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情況,食指豎著噓了一聲,帶著他避開了人,去了同一條過道。不再需要去克製情感,隻被他反複控在掌心。
第一次坐在教室裡被郝宿道歉,接過他送來的牛奶跟麵包後,沒有讓人離開,而是勾住了他的手,將他拉了下來,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輕佻又大膽地親吻著他。
他們住在同一間宿舍,他頭一天晚上就向郝宿挑明了心意,逼迫一般朝他索取,要他惱怒不已地將他壓在桌上,要他懲罰羞辱地親他。
跟隨郝宿一起上了公交車,無恥卑鄙地借著人群靠近他,變態一般嗅著他的味道,做出惡劣至極的事情,還要將證據塗抹在他的手腕上。
隔著屏幕視頻通話時,將扣子從領口一路解到底,郝宿在做題目,他盯著對方做自己的事情,期間不知足地叫著郝宿的名字,讓他曉得自己的真實麵目。
去郝宿家被臨時叫停的項目又被他無理取鬨地進行下去,狹窄的椅子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在一聲嘎吱當中轟然散架。他們就勢滾倒在柔軟的地毯上,相片裡的兩個人跟相片外的兩個人形成了一種時空對照。
一切被排列組合,一切又井然有序地恢複原狀,他們正在當下。
“郝宿——”
極高的音節,範情被拉著半坐了起來。下意識要去抱人,卻被推開了些。
“要停一停嗎?”
說著,郝宿倒是真停了下來。
範情的眼淚掉得連東西都看不清了,他第一次覺得男朋友太體貼了也不好。
“不……”
不停,不需要停。
過量隻會令他感到愉悅,感到滿足。
他尋到了郝宿的手,就要往自己身上帶。
“你說過……的。”等高考以後就可以壓一壓了。
這點可愛勁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意識都成這樣了,還記得兩人挑破關係那天說的話。
“情情有做過這樣的夢嗎?”
郝宿的手在範情身上,範情的手在他的手背上,一層蓋著一層,卻因為失了力氣,什麼作用都沒起到。
聽到他的話後,範情點了點頭,
“夢裡……聽話的……沒有。”語序已然顛亂,郝宿卻聽懂了他的意思。
他聽他的話,沒有私底下再偷偷碰過自己,隻是夢裡才會這樣。
“真乖。”
帶著獎勵的平麵壓迫,然而不一會兒就又移走了。
範情才要再動手,就見郝宿低了低頭。實在是非常方便,連額外的力氣也不需要花,有所感覺的刹那,範情的眼神徹底直了。
他明明是非常想要後退的,可做出來的事情卻又截然相反,不知所謂到了極點。
電流在所有的神經上發揮作用,叫他連眼淚都不會流了,脊背一彎再彎。郝宿卻仿佛要讓他一次體驗個夠,扶著他的手沉穩有力,連身形都沒有偏掉半分。
“我……我……”
一個紙袋的容量是有限的,一旦過載,袋子就會破損。範情此刻就是這個紙袋,所得到的遠遠超過了身心雙重的可承受量,在重新躺下去,對事情做出正確的反饋後,眼前一黑,竟然直接昏了過去。
他看著著實有些慘,身上要麼是紅痕,要麼是指印,嘴巴也都腫著。
郝宿撈起範情的手腕,確定人隻是一時承受不住才會暈倒後有些啞然。
原本是看他以往想要才會給的,結果還真是跟他的膽子差不多,該大時不大,該小時不小。
“情情?”
郝宿喊了幾聲人,閉著的眼睛動了動。
視線逐漸清晰起來,範情愣愣看著郝宿,聽到他叫了自己好幾聲,終於意識到他剛才昏了過去的事實。
是他自己要的,也是他自己不行。
拿手擋住了半張臉,鋪天蓋地的羞.恥將他淹沒住。
郝宿將他的手拿了下來。“怎麼了?”
範情雖然羞.恥,但並不會覺得在郝宿麵前這樣丟臉。他搖了搖頭,重整旗鼓,覺得剛才一定是自己沒準備好才會如此。
“我們再來一次好不好?”
“還要再來一次?”
“嗯,再、再來一次。”
“等會情情又暈倒了怎麼辦?剛才我差點要把你送到醫院去了。”這話當然是開玩笑的,可範情卻不知道,以己度人,要是郝宿突然暈倒了,他肯定也擔心極了。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他總是會站在郝宿的角度上去考慮問題,哪怕此刻虛弱的人其實是自己,連再來一次的話也不提了。
“呆氣。”郝宿摸了摸他的額頭,“不是說不舒服就要告訴我的嗎?”
“可是……剛才沒有不舒服。”
就是太舒服了,舒服過頭了,才會這樣。
“累不累?”
“有一點。”講這話的時候範情又想起之前郝宿跟他說“要很累的”時的神情,果然是很累。
“先歇一會兒,抱你去泡個澡好不好?”
浴缸很大,足夠讓兩個人都躺進去。聽到郝宿的話,範情的眼珠動了動,而後朝他伸出了兩隻手。
人就這麼被抱了起來,兩件浴袍都已經不知道去哪裡了。
此時已經將近中午,等他們再出來的時候,又是兩個小時過後了。
郝宿終究還是讓範情又嘗試了一次,這回果然沒有再跟上一次一樣,當然,這也跟他把控著度有關。
或許是出於這個原因,又或許是跟場地的變化有關,兩人在浴室鬨得比外麵更多。再次衝了個澡出來後,範情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郝宿沒有帶他回原來的地方,另外換了個房間,又叫人送來了點吃的。
精神消耗過度,範情沒過多久就又睡著了。
他是下午睡的,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醒了,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剛醒來的腦子遠比平時運轉緩慢,範情還沒聽明白郝宿的意思,就已經搖了搖頭。等反應過來他的話後,眼睫顫了一下,記憶也完全回籠。
昨天他真的跟郝宿在一起了,而且,郝宿還跟他說了好幾遍,“情情真厲害”。
那種靈魂都要飛出來的感覺即使經過了一整晚,也仍然無比清晰。
“沒有不舒服。”
郝宿不但事先準備得充足,事後也了解得很全麵,在他這樣的悉心照顧下,除了無法避免的酸痛外,範情沒有感覺到任何不舒服。
他給了他完美的第一次體驗。
不說話的時候沒發現,說話了才知道原來嗓子全都啞了,範情頓了頓,跟郝宿實話實說:“嗓子有點疼。”
“起來喝口水。”
郝宿比範情先醒,水是一早就倒好的,現在溫度剛剛好。他坐到床邊,用手托著對方坐了起來。
被子往下滑了一點,露出了肩膀上幾不可見的齒痕,是從背部往前麵咬出來的。
兩人一個衣服整齊,一個未著寸縷,偏偏又這樣靠在了一起。
等喝完水以後,範情躺了一會兒也起來了。不過走路的時候姿勢要多怪就有多怪,連坐下去也總覺得還在昨天的狀態裡。
他們訂的房間是在頂層,此時拉開窗簾往下看去,景致一覽無餘。
範情突然有些可惜昨天沒有跟郝宿看看風景,現在再想看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不過他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曾經郝宿在家裡跟他說,那也不行了。
以他的架勢,不說管家,恐怕到時候整棟樓都會聽到他們在做什麼。而且,他周一能不能醒過來去上課都還不一定。就算能,也是跟現在一樣,一眼就會被人看出來。
“我們這幾天先住這裡,等你好一點後再回去。”
郝宿將一切都計劃好了,宿舍裡兩個人的東西早就讓人收拾妥當送回了家裡,高考都已經結束了,他跟範情的事情管家也不會再看著。
“過幾天高義他們要弄個聚會,你睡著的時候他給你發消息了,可以順便去看看,地點就在學校邊上。”
範情將視線從窗外收回。“好,我們一起去。”
-
同學聚會那天下了點小雨,郝宿跟範情來得不早不晚,高義一見到他們就拉著人坐了下來。
大家在一塊嘻嘻哈哈了許久,聊的都是以前在學校裡不敢光明正大說出來的。
不知道是誰開玩笑一樣問了句:“學神,你有沒有喜歡的人啊?”
這種插科打諢的話原本也不用在意,一笑置之就可以了,然而範情卻認認真真回答了對方。
“有,我們已經在交往了。”
一句話讓熱鬨的氣氛頓時安靜下來,誰也沒想到他們班的學神動作會這麼快。這才剛高考完,女朋友都找到了。
一時間驚訝的驚訝,祝福的祝福。對範情有過好感的人雖然心裡有些難過,但也真心為對方感到高興。
同時還慶幸了一下,幸好他們提前知道了,不然等會告白的話豈不是徒增尷尬。
範情在回答的時候,丘振條件反射地看了眼郝宿,果然就見對方一臉含笑地看著認真說話的人。
祝福的話說完,大概是覺得學神都回答了,郝宿跟對方關係不錯,於是調侃的聲音又落到了他的身上。
“郝哥,學神都有喜歡的人了,你呢?”
“我也有喜歡的人。”至於更多的話,則是沒有講了。可他表現出來的態度卻是跟範情差不多的,明顯是在交往狀態。
“完了完了,今夜又多了無數個傷心人。”
氣場原因,他們會問郝宿跟範情有沒有喜歡的人,卻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追究這個人到底是誰。包廂內哀嚎了兩聲,很快就又熱鬨起來。
一開始先後聽到範情跟郝宿的回答,除了丘振以外,誰也沒有把他們想到一起。就算是平時在論壇裡嗑得飛起的人也是,畢竟現實歸現實。
然而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們卻又處處感覺到了點什麼。
直到聚會結束,郝宿跟範情一起走了,有人在門口看到郝宿摸了摸範情的頭,兩人之間親近異常。
消息傳回來的時候所有人都驚訝了半天,同時又有種理所當然和原來如此的感覺。難怪他們兩個的關係這麼好,難怪剛才又都說自己有喜歡的人了,可不是嗎,直接坐在身邊呢!
兩個人在一起成了班裡默認的事實,不過誰也沒有講出去,就算有也隻是提一句,哦,他啊,已經有交往對象了。
多虧了他們,才讓畢業後郝宿跟範情沒有受到太多的告白轟炸。
既然考察結束了,郝宿也是時候回去郝家了。範情家在這裡,但他們家在A市也有房產。
住在哪裡都是一個人,乾脆住在一個能經常見到郝宿的地方。
錄取通知書一個月後下來了,期間他們像一般的小情侶一樣,偶偶約約會,看看電影。
當然,範情最喜歡的還是跟郝宿一起鍛煉身體。至於上一回沒有看的風景,回到A市後也補上了。
高樓下的風光十足,高樓內的風光亦是無限。
兩人報考的是同一所大學,郝宿無所謂什麼專業,就跟範情選了一樣的。九月初開學,他們又一起去報道了。
因為不怎麼遮掩的態度,以及成天同進同出,很快大家就發現了他們是情侶關係。
彼此太過優秀,那些想挖牆腳的人都無從下手。
倒是有個女生聽說了他們後,還特意找機會看了他們一眼。
女生正是高考的時候跟郝宿在同一個考場,原本想要問對方要個聯係方式的人。
遠遠見到兩人牽著手的模樣,還有那神情冰冷的人看著郝宿,眼中化開的柔軟時,她忽然覺得當年沒有上去還挺正確的。
沒有過多打擾,事後也沒有再多加關注。隻是兩人注定是耀眼的人,零星還是能從彆人的嘴裡聽說他們的消息。
比如他們高中就是同班同學;比如他們大二的時候搬出去住了;比如他們大三的時候相互見了家長,雙方都接受了這件事;比如直到大學畢業了,他們的關係也還是很好很好……
至於萬縱,已經很久沒有人再提起了。
當年在萬縱這件事情的處理上,萬家雖然向郝家擺明了態度,不過也讓人看到他們的冷情之處。親生兒子尚且能舍棄,更彆提其它了。
因此郝家甚至沒有多出手,原本跟萬家合作的人在合約到期以後,就都陸續跟對方斷了合作。
萬家本就不是什麼龐然大物,這麼多年來就算萬縱跟郝宿的關係好,萬家從中享受到了許多方便,可到底也是依附郝家才會有的。當郝家不願意給的時候,走向沒落是必然的。
其實一直以來,萬縱的所作所為就算做父母的不清楚,也不是全然沒聽說過的。但他們每每都是口頭上教訓兩句話就罷了,並不將他人多放在心上。
現在有這樣的結果,也是他們咎由自取。
當萬縱再出來的時候,已經是跟郝宿和範情不同階層的人,他這輩子都無法再接觸到兩個人。
“滴——當前世界任務已完成,三秒後宿主將去往下一個世界,請做好準備。”
秋日末尾,存在感極低的係統突然宣布郝宿已經完成了這個世界的任務。
“現在就要走嗎?”
“是的,宿主。任務一旦完成,就要立即離開,無法停留。”
現在這個世界裡,郝宿跟範情剛剛大學畢業。
係統做好了對方會問為什麼,以及強製將人送到下個世界的準備,然而就像當初答應任務時一樣,郝宿並沒有問多餘的問題就閉上了眼睛。
傳送的過程中,郝宿進入了一種混沌狀態。模模糊糊的,腦海裡出現了一個影子。
但根本看不清什麼,很快就消失了,連痕跡都沒有留下,一如他第一次親吻範情時一閃而過的畫麵。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開始還是晚上更新,可能有時候會更得早一點,但默認零點前最妥當,大家不要熬夜,可以第二天再來看~以及V後我會多多更新的(握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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