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社恐(3)(2 / 2)

他每次叫郝宿的名字都像是含了無儘的春水,那副外在的冷矜自從兩人在一起後就徹底不見了。

“貪心。”郝宿輕訓一聲,這樣的話他剛才也說過範情,不過是在另一件事上,“錄音你又帶不出去,難道還能天天在個人域裡麵嗎?”

為了範情的身體著想,郝宿跟對方約定了對方進來的次數,如果是單純的約會,則不計在內,因此範情並不會時常進來。

個人域裡麵的東西帶不出去,範情每回進來的時候郝宿同樣會進來,這樣一看,就算把郝宿的聲音錄下來了,範情也沒有多餘的時間來聽。

“可是我想記下來。”他喜歡郝宿用剛才那樣的語氣說他,他想把郝宿跟自己有關的話都記下來。

郝宿摸了摸範情有些潮濕的頭發,語調彆無二紙地重複了一遍那些話。

隻要範情動了念頭,個人域就可以記錄下他的聲音。連同裡麵這些影像,對方也都可以保存下來。

-

記憶的混亂讓範情有好幾天都沒有展開個人域,然而關於郝宿的信息卻越來越清楚。

他被郝宿教導著,從青澀蛻變為成熟。

夜深人靜的時候,記憶總會帶你走進薄弱不堪的夢境。

範情又做夢了,但他的夢跟所有的記憶都沒有關係,僅僅是數不清的渴求造就。

夢境要比個人域的想象更加羞恥,後者尚且有幾分理智存在,前者卻是完全的表達。

他在夢裡尾隨了一個優秀的上班族。

上班族常年穿著一身黑色西裝,戴著無框眼鏡,每天早上七點準時出現在地鐵站裡。夢將一切的不合理都合理化了,範情沒有思考為什麼像男人這樣精英十足的人會沒有自己的車,而是整天來擠地鐵。

他看不清他的正臉,隻知道對方比自己要高,被西裝包裹著的軀體也無比優秀。在看到上班族的第一眼時,範情就無法自拔地產生了一種癡迷。

他要坐的是2號線,上班族在1號線。

他無恥非常地跟隨著人群靠近了上班族,在地鐵門關閉的那一刻,將身體驟然貼近了對方。

清晨上班的人非常多,在這麼多的擠壓中,上班族並不知道究竟是哪個無恥下流的人搭上了自己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腰。

癡漢一般,伏在他的後背上讚美。

“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

範情拉著上班族的手,在下一個站點到達的時候下去了。他記下了對方的路徑,並樂此不疲地尾隨著對方。

直到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樣準備提前下車,意外地被人抓住了手腕。

上班族潛心蟄伏,終於在無數個陌生人裡麵準確地抓住了這個一直以來大膽冒犯自己的人。

他有一張分外俊美的臉,但範情還是沒辦法看清,隻能隱約感覺到對方應該是一個溫柔的人。溫柔的人此刻充滿了侵略與強勢,他不僅扣住了他的手,還將他壓在了車廂邊上,撐著手臂將他整個人環住,身後是漠然無視的其他乘客。

“是你啊。”

漫不經心的嗓調,那隻被範情拉過、褻玩過無數次的手抬起,將尾隨者的頭發全部捋了起來,露出對方分外乾淨的眉眼。

“看上去挺清純的,骨子裡這麼齷蹉。”

“不懲罰一下是不會長記性的。”

上班族的態度有些奇怪,範情才因為被對方捋起了頭發而感到慌亂,下一刻手就被對方握住了手。

從原本扣著的到逐漸貼著他的掌心,再到撐開他的五指。如同一條極有耐心的蛇,一點點的。

“唔……”

“怎麼了,才這樣就有感覺了嗎?”

上班族不依不饒,笑容淡淡。

似嘲笑一樣的語氣卻更令範情感到興奮,他明白自己所處何地,明白究竟在發生著什麼。

周圍已經有目光似有若無地看過來了,但上班族卻毫不在乎。

衣領的拉鏈被拉開了,食指勾開裡麵的襯衣,上班族俯身,將範情每天都會說的那句話還給了他。

“你身上的味道真好聞。”

聽到他的話時,範情的眼皮都有些發紅了。隨即,在感覺有什麼舔了自己後,範情更是控製不住地縮了縮。

“嘖。”

單音節,如同不耐的語氣,卻詭異的令範情停止了動作。

他逐漸攤開了身體,在上班族狹窄的懷抱中。身後是車廂牆壁,麵前是上班族步步緊逼,眼角在對方的腿擱置到了中間時終究沾了濕意。

隔著兩層布料,他的腿像是要將這些天的騷擾全部報複回來。

他捏著他的手,品嘗他的味道,逐一點評。

“手真軟。”

“嘴巴好甜。”

“真會哭。”

他將他在眾目睽睽之下弄得手腳無力,臉色緋紅,低泣不止。

卻在站點到達的時候,無情的將他丟在了裡麵,不管不顧地離開,連回頭都不曾。

失力跌在地上的瞬間,畫麵又隨之一變。

他的夢換了。

這次他來到了上班族的家裡。

不管上班族如何羞辱自己的尾隨者,對方好像都不在意,甚至還有變本加厲的趨勢。

於是他邀請了對方來自己的家裡,準備給予他一次印象深刻的懲罰。

茶幾上放了大小相似的五個杯子,每個杯子裡麵都倒了不同的飲料。有的甜,有的酸。

上班族的工作是負責飲料的研發,這是他們公司最新的產品,他準備讓範情來品嘗一下味道,記錄口感。

“好喝嗎?”

“好喝。”

“什麼味道的?”

“甜的。”

“嗯,再喝一杯。”

上班族重新拿了一個杯子,親自遞到了範情的嘴邊。他根本就不管範情吞咽的速度,徑自地喂著人,即使對方都已經咳嗽起來了,他的手也還是沒有抬起來。

深色的飲料落到了範情淺色的衣服上麵,下頜到鎖骨處都沾滿了飲料。

一共五杯飲料,全部都被上班族喂進了他的嘴裡。先前浪費了多少,之後又補上了多少。

甜的跟酸的混合到一起,形成了一種奇怪的口感。

範情被上班族逼問,每一種飲料之間究竟有哪些區彆。

他明明都已經儘自己所能,將區彆點說了出來,可上班族總是不肯放過他。

第一杯比第二杯超出多少甜度,第三杯比第四杯超出多少酸味。

“三成。”

“不對。”

溫柔的嗓音不厭其煩地反駁著他的話,時鐘的指針劃過一圈又一圈。

範情喝了太多飲料,他想要去上廁所,可是男人不讓。他將他的雙手雙腳捆綁住,不讓他移動半寸。

還要在他麵前立起一架攝像機。

“要忍住,不然就要被記錄下來了。”

他限製他的行為,於是隻能繼續剛才的問題。

從條理清晰,再到焦急緊迫。

攝像的紅燈在閃爍著,範情的眼淚又落下來了。他要忍不住了。

“三分之……二。”

哭咽聲在回答落下後響起,範情上半身扭進了沙發中,腿交叉著。

“答對了。”

男人的話在此刻聽上去猶如天籟,可他的動作卻殘忍至極。

他按了按他的肚子。

這真是一次嚴酷的懲罰,在哭出聲的下一刻,夢裡的場景又是一變。

“啊……”

奇怪的聲音從範情的嘴裡喊了出來,他回過神的時候,發現自己正在一個地下停車場。

裡麵停了不同類型的車輛,他正衣衫半褪,仰倒在一輛黑色的轎車前方。四周沒有什麼聲音,愈發凸顯了他的叫喊。

男人麵容俊美,卻儘數掩藏在了陰影當中。

上班族在懲罰過他以後,就跟他保持了這樣不正當的關係。他們之間連情人都算不上,隻是為彼此解決需要的路人罷了。

他們經常會像現在這樣,在公眾場合裡做出禁忌非常的事情。

這是一場荒誕無邊的夢。

“專心。”

男人提醒身體力行地提醒了他一句,刹那間,他的麵容清晰地呈現了出來。

一雙多情的桃花眼,高鼻梁,薄唇,綺麗非常的麵容,笑意散漫。

這不是夢。

前麵兩個場景是夢,但第三個場景並不是夢。

它曾經在他的個人域中真實的發生過,跟郝宿一起。

-

高校的衛生健康講座開始之前,郝宿出現在了範情過去兩年的各個時間節點裡。

他們的關係越親密,範情表現得就越大膽,具體可以體現在個人域中每一次的場景設定。

停車場非常大,但他們的活動區域由始至終隻在那輛黑色的轎車附近。

車身總是會隨著他們的動作而晃蕩,範情的頭偶爾會磕在車蓋上。

遠處,時不時就會有車子發動的聲音響起,卻從不經過這裡。隻有一些燈光會在轉彎的過程中投映過來,將範情的皮膚襯成淡金色。

同時讓郝宿的影子拉長,覆蓋在車身上,也覆蓋在範情的身上。

郝宿看到範情朝他伸出了手,擱置了一會兒才將人抱起來,汗水在引擎蓋上留下了明顯的形狀。

他們在外麵待了一會兒,範情被這樣道德淪喪的作態弄得一度受不住地將嘴巴抵在他的肩膀上,克製地咬著。

而後車門被拉開,郝宿將他帶了進去。輪胎受到兩個人的重量,在地麵上如同水波。

空間的狹窄並不耽誤什麼事,反而更拉近了彼此的距離。

車內在放著不知名的歌謠,音樂輕緩,跟範情呈現出了鮮明的對照。

他兩隻手抱緊了前座,後照鏡裡能看到一雙眼睛半閉不閉的,一會兒看得見他的頭頂,一會兒又看不見頭頂。

而另一個人的身形沒有太多變化,隻是坐在後方,偶爾會被範情擋住半邊臉。

郝宿一手輕輕搭在範情的身上,一手將他的臉偏到後方,而後吻了上去。

根據時間線的走向,這是他們在一起的最後一次,他們很快就可以在現實當中見麵了。

……

從個人域中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了。郝宿七點下班,過去了四個小時。

洗澡水按照設定好的時間提前放好了,郝宿進去衝了個澡。

明天是周六,沒有值班。按照他這段時間的觀察,範情不在學校的時候每天早上六點就會下樓買早飯,中午也會提前一小時,在十一點下樓。

之所以要提前,是因為這個時間點可以避開更多的人。範情不喜歡跟彆人過多接觸。

至於晚上,範情會自己在家裡做。

過去的改變會影響現在的記憶,跟郝宿剛搬來這裡時不同,現在對於範情來說,郝宿是他最親密的人,他們是交往中的關係。

郝宿有些好奇,明天範情知道他的存在時,會是什麼反應。

一夜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第二天中午十一點二十分,郝宿站在一樓等電梯,旁邊站了兩三個人。

恰好,裡麵有兩個就是住在郝宿斜對麵的年輕情侶。彼此抬頭不見低頭見,加上郝宿的性格十分好,因此雙方也都認識。

互相點了點頭,沒有再說彆的話。

在不顯眼的地方,範情拎著自己的午飯,默默等著電梯。

他的頭發長長了一些,雖然周身縈繞著陰鬱的氣質,可看上去並不邋遢,隻是有些格外不好親近而已。

電梯上的字數從十跳到了九,最終在一樓打開。裡麵並沒有人,年輕的情侶先往裡走去,郝宿不急著進去,等到範情有些慢吞吞地邁步時,他才跟在後麵,一同跨了進去。

電梯門緊跟著關閉,隻有四個人。

二十層的數字已經被那對情侶按了,郝宿並不需要再另外按。可他卻一直站在範情身邊,看著他按住了十九層的按鈕,並且周身逐漸僵硬。

他感覺到了,自己的身邊站了一個男人。電梯空間那麼大,對方不去彆的地方,一定要緊挨著他。

身體要早意識一步認出郝宿,興奮感在衝擊著。

範情保持著低頭的動作,他的目光不自覺地向旁邊看去,隻看到了一雙鞋子跟褲腳。

十分休閒的一套衣服,然而不管是款式還是顏色都那麼熟悉。

仿佛……在什麼地方見過。

這是範情第一次在電梯裡抬起頭去看一個陌生人,他隻想要稍微看一眼,隻要收得及時,應該不會被發現的。

可他沒想到,這一眼望了就收不回來了。

有關郝宿的記憶最終停留在了跟他穩步的交往當中,他們這兩年來是那樣親密,就算麵前的人沒有開口,單憑對方的眼神,範情也已經認出他來了。

但認知裡郝宿是在個人域中存在的,他不應該會出現在電梯裡才是。

疑惑才剛升起,範情就看到郝宿自然地低了低頭,而後朝他輕輕一笑。

無論是笑容還是眼神,都是熟悉的,好像是在開口說話:“情情又來看我了嗎?”

那麼,是他又進入了個人域嗎?範情凝住了神,這回又是什麼樣的場景呢,跟現實一比一對應,模擬生活化嗎?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是他上午在家裡不小心睡著了,無意識打開了個人域,還是他仍舊在等電梯,一不小心又開了差,意識跟隨現狀走下去了?

範情想不清原由,而郝宿的笑容又極具蠱惑性,以至於他怔怔地伸出手牽住了人。

仍舊是帶著試探的,可直到手心觸碰到了人,感覺到那抹溫度時,郝宿也都沒有拒絕。

他默認一樣的態度仿佛證實了這一切是假想的場景。

那麼就不需要再放手了,範情在郝宿麵前從來就不需要額外的假裝。

郝宿跟範情就站在那對情侶的前麵,因此即使範情的動作幅度很小,也仍然被兩個人看到了。

他們住進來的時間比範情要早,對於範情也有耳聞。對方向來獨往獨往,沒個親近的人,可現在是什麼情況?

二十樓的這位先生跟對方是什麼關係,明明走進電梯之前兩個人看上去還很不熟悉的樣子,結果上來以後後者就要牽前者的手?

在他們一腦門霧水的時候,電梯已經到了十九樓。門開了,範情沒有出去。

他隻是牽著郝宿的手,癡癡的看著人,依稀有種不真實感。等二十樓到了以後,郝宿從裡麵走了出來,範情還拉著他的手,就這麼被一起帶了出來。

兩個人誰也沒有先開口說話,那對年輕的情侶雖然好奇,也不好就這麼盯著他們。

隻是他們在進門之前,聽到了郝宿的聲音。

“你還要這樣拉著我多久?”聲音溫潤斯文,卻一下子驚醒了範情。

他想要縮回手,可又很快發現自己並不如在個人域當中靈敏。

身體需要反應的時間,他是在真實場景裡麵。

範情近乎愕然的察覺到了這一點,緊接著,他想起自己做了什麼事情。

他在真實的世界裡出門買午飯,而後在電梯上拉住了一個疑似郝宿的人的手,還跟著對方一路來到了二十樓。

有所反應的下一刻,範情就放開了郝宿的手,而後慌張地就想要離開。

他在個人域中從來沒有懷疑過郝宿是真實的,是因為不管對方什麼樣子,都能令他從心底裡產生愉悅。郝宿如自己一樣地了解他,除了他來自自己的想象,沒有彆的解釋。

牽著郝宿的手走出電梯,在他出聲之前,範情也都很肯定對方的身份。

但郝宿剛才那句問話打碎了他的篤信。

範情實在太膽小了,郝宿隻要稍微壓低眉眼,表情冷淡起來,就能輕易讓他質疑自己。

他可以對自己的想象無所顧忌,卻不能對一個毫不相關,即使很像郝宿的人表達感情。

他根本就是慌不擇路,連手上拎著的飯也顧不上了。

隻是郝宿要更快地伸手撈住了人,他單手發力,將人帶到了身邊。

刻意冷淡的語氣恢複了正常,郝宿從後麵將範情摟住了,唇貼在了對方的耳邊。

“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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