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情自己下手沒有輕重,又是那樣的關頭,郝宿連察看都不需要,就知道對方是怎麼樣的情形。
幸好這個世界對方的體質特殊,不然以他剛才那副架勢,勢必要吃一番苦頭。
郝宿五指張開,手置於範情上方,一股純粹又溫和的靈力便替對方緩解了由情火帶來的不適。
以範情的情況,一次根本就不夠,但他卻在結束以後就走了,不難受才怪。
做完這一切後,郝宿垂眼看了看臉上還帶著淚的人。食指微彎,伸手替範情將眼角那滴眼淚擦去了。
眼淚沾在指尖上帶著微微的涼意,隨著手的下落而滑離。
郝宿並沒有就此收回手,目光在範情的右手上又看了眼,而後食指便在對方的掌心點了點。淡金色的光芒一閃而逝,很快就被範情吸收掉了。
床上的人似乎有所感覺,緊皺著的眉頭舒展了開來。
“蠢東西。”話說得極輕,如同附在範情耳邊講出來的。
郝宿沒有把人弄醒,身影一轉就消失在了原地。他沒有去彆的地方,而是依舊回了範情專門為他準備的洞府。
認真觀察的話,會發現他現在住的地方跟雲浮宮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僅裡麵的擺置奢侈華麗,就連細節方麵也都十分相似。比如郝宿在雲浮宮內的寢殿裡有專門的熏香,這裡也點了,再比如他的床頭安了一個無比碩大的夜明珠,這裡同樣也有。
恐怕是範情趁機又去了一趟魔界,而後對照著裡頭的樣子弄起來的。
魔界畢竟有魔氣,先前範情為了他以一人之力對抗了左、右二人,已經耗了些靈力,兩者相加,也難怪被郝宿輕輕一勾,情火就要竄出來。
說洞府小,但也隻是跟雲浮宮相比。實際上,郝宿所在的地方要占據了大半個注靜峰的峰頭。在他睡著的時候,範情便將原本的山洞擴充了數倍。
被關著的人生活品質跟以前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正兒八經的主人倒是可憐巴巴地縮在自己的洞府裡偷偷掉眼淚,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囚禁誰。
正在打量著洞府裡的情況,一道嗡鳴之聲忽然響了起來。
如果有誰能夠看到的話,就會發現郝宿的身上也同時湧現出了光芒來。是巨大而耀眼的金光,比他先前給範情的要濃了數倍。
郝宿像是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他在回來的時候就將洞府又加強了禁錮,裡頭的聲響沒有傳出去半分。
嘭——的一聲,石壁上鑲著的琉璃盞被嗡鳴聲震碎了,但這僅僅是開始,接下來的時間裡,又陸續碎了兩樣東西。
“好了,再弄下去我這裡的東西都給你震壞了。”溫和卻又極有威嚴的喝止。
今天都已經哭成這樣了,若是這裡的東西都壞了的話,明天範情還指不定要哭成什麼樣子。
嗡鳴聲隨著郝宿的喝止終於停了下來,但它像是仍舊有些不甘心般,自郝宿的身體裡浮現出來以後,金色的光芒又閃了好幾下。
此刻,隻見一把雕刻著玄奧晦澀符文的玉石琴靜靜地懸在半空中,光芒由盛而弱,最終露出全貌來。
恐怕任由外界的人想破了頭也沒想到,微夷山上現世沒多久就又消失了的伏羲琴,其實一早就認了郝宿為主。
在跟範情兩人踏入微夷山的最後一道考驗時,郝宿冥冥之中就感覺到了這一點。
因為知道左右兩人的計劃,所以郝宿便將計就計。最初的計劃裡,他並沒有打算讓右一直跟到最後,然而伏羲琴似乎格外喜歡他,還沒有徹底現世,就已經跟他締結了契約。
因此在最後七個人見到伏羲琴的時候,對方已經為自己擇好了主人。
右的攻擊不僅範情看到了,身為伏羲琴的主人,郝宿也第一時間感覺到了這一點。
對方之所以會攻擊伏羲琴,就是想要趁著混亂將其拿到手。這樣一來,不僅對付郝宿有了更大的勝算,等郝宿死後,右更不必受製於左。
左右兩人的合作從一開始就是心裡各有成算,右平時看上去老實忠誠,但心眼比左還要多。
他一直到最後一刻都沒有暴露出真麵目,就是做了兩手準備。贏了,那麼負麵名聲都是由左來背,輸了,即使左供出了他,也可以狡辯是對方胡亂攀咬。
假如他真的拿到了伏羲琴,那麼這場布局裡右就是最大的得勝者。
可惜他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伏羲琴又豈是那麼容易被拿到的。他更沒有算到,攻擊伏羲琴以後產生的威壓會這麼大。
混亂當中,他連接近伏羲琴的機會都沒有。然而對方卻已經悄悄變小了身形,隱匿在了郝宿的體內,隨著他一起離開了。
在魔界入口處被左圍攻的時候,所有人都得意於郝宿的即將失敗,除了範情看了十分生氣以外,伏羲琴同樣生氣。
要不是郝宿讓它不要輕舉妄動,估計早就跳出來教那群魔種做人了。
“嗡~”伏羲琴又響了一聲,比剛才要輕,至少山洞內的東西沒有再震碎。
“不用,我是自願留在這裡的。”
郝宿抬了抬手,伏羲琴便立即落在了桌台上。或許是男子的相貌太過綺麗,又或許是他的姿態太過雍容貴氣,以至於伏羲琴看上去如同一把普通的琴。
白玉圖案映襯,更顯得郝宿放在琴弦上的手修長美麗。
輕輕一撥,琴音便在洞府內回蕩起來。
腦海裡不自覺地浮現出了一段熟悉的旋律,如果說在之前郝宿的腦海裡會偶爾閃過什麼片段又很快消失的話,那麼此刻這段旋律則是被他牢牢記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