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來一次,他們能夠改變世界既定的軌道,將前進的方向拉向正確嗎?
夢緒世約甚至都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他隻是堅定不移的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還有不到一個星期,就要大選了。
但語氣說是大選的日子,不如說是‘政變’的日子。
夢緒世約看起來並不緊張,可那也是因為他習慣了隱藏自己的情緒。
他比任何人都害怕變革會失敗。
因為夢緒世約很清楚如果變革失敗,會發生什麼。
而唯一能看出夢緒世約心中洶湧澎湃情緒的人,隻有降穀零。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夢緒世約沒想到要隱瞞他的緣故。
“世約,你還好嗎?”
“我?我很好啊。”
他們是作為這場變革中見不得光的部分存在的,和站在台前的人當然不一樣。
所以他們的心思,也由見不得光的部分組成。
“你是在擔心我們會失敗嗎?”
夢緒世約沉默著,這份沉默就已經是回答了。
一直以來都沒有動搖過的夢緒世約,怎麼可能會擔心這個問題呢。
可降穀零看著他這一路的走來,付出了常人難以想象的代價。
“我擔心的不是失敗,而是擔心我們失敗之後,這個國家會變得更加糟糕。”
那不存在於夢緒世約的想象,那存在於夢緒世約的記憶。
即使電視上隻出現了一瞬,夢緒世約也永遠不會忘記他看見降穀先生站在處刑台上的畫麵。
如果那樣的未來再一次發生呢,夢緒世約不可避免的會這樣去思考。
“世約,我們和你一樣清楚失敗的結果。”
降穀零專注的看著夢緒世約,眼裡是前所未有的嚴肅。
所有決定參與這場變革的人,都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他們並不是因為欺騙,無知才會義無反顧的追隨啊。
正因為清楚失敗的後果,所有人都在努力,即使最後的結果會需要自己的犧牲。
“所以,打起精神來吧,讓我們一起看到日出。”
大家付出了那麼多,不就是為了看見這個國家變得更加美好嗎。
“你說的對,零。”長大成人的青年堅定的看向窗外的遠方,“我們一定能成功。”
——
但成功,總是需要代價的。
在這種程度的社會動蕩中,個人的力量總是渺小的。
曆史是勝利者書寫的,失敗者的名字終將被忘記。
夢緒世約之所以如此拚命。就是希望他不是那離成功就差的一個人。
他有能力反抗,他將成為顛覆曆史的狂潮。
他絕不沉默。
日下部先生活了下來,他沒有被暗殺。
死去的變成了夢緒世約。
其實如果不是在電視上見過,降穀零自始至終,甚至連夢緒世約口中的日下部先生到底長什麼樣都不清楚。
那顆本應該沒入日下部先生身體裡的子彈打穿了夢緒世約的肺部。
他還能說話,一開始甚至還能自己走動。
可到了醫院之後,他的情況變得越來越嚴重。
這段記憶在降穀零的眼中幾乎是模糊的。
他和夢緒世約是相處了多年的同學,是彼此的摯友,更是可以性命相托的戰友。
“零…咳咳…”
“世約!我在!”
成熟可靠的青年眼中的光似乎在逐漸消散,卻凝結成更為具體的東西。
“零,我其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
我不管你是哪個世界的,世約,堅持下去,不要睡!”
可如果再不說,大概就來不及了吧。
夢緒世約已經記不住自己有多久沒有回家了。
而和母親的見麵,從那以後就再也沒有過。
他從另一個世界而來,為了不讓這個世界走向同樣的悲劇。
“在我的世界,零其實是我的老師呢…咳咳!”
每說一句話,就有鮮血從夢緒世約的嘴裡流出,因為肺部受到傷害,青年連說的話都帶著風吼般的嘶啞。
“世約…”降穀零能夠感知到好友生命的失去,生命能量似乎也變成了一種可以具體感知的東西,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它越變越少。
“以前的我…總是自責,如果我能參與進來,而不是就這麼看著,是不是…一切會有什麼不同…”
夢緒世約看不見了,他為之付出生命的理想信念是否真的能夠成真,他都看不見。
降穀零強忍著心裡的悲痛,露出了一個讓他安心的微笑,“世約,一定能看見的,一定會…”
病房裡的一起發出冰冷的尖叫,就像還活著的人心中的悲鳴。
“笨蛋!!!”
連是否會成功都不知道就義無反顧的投入這場戰鬥,不就是笨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