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爾芙坐在炕桌上,四爺坐在塌邊,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
“爺,陳福來了!”蘇培盛的聲音在外頭響起,讓爾芙心裡頭最後的一根弦也斷了,竟然急得哭了出來,眼淚無聲的滑落,跌落在粉紅色繡了纏枝花的方枕上,也落在了四爺的心裡頭。
四爺深吸了口氣,“讓陳福先候著!”
房間外頭的動靜,一下子就低了下去,仿佛沒有了人一般。
爾芙小腦袋歪了歪,心裡頭閃過了一個念頭,如果她現在趁著四爺不注意奪門而逃。這能跑走的幾率,大概能有幾成呢,也不知道這古代有沒有輕功什麼的,要是再被抓住,那她可就真成了妖孽了。
四爺一看爾芙那傻乎乎的樣子,便知道這妮子又想出了什麼不靠譜的主意,暗道:這妮子的膽子太小了。
正在想逃跑路線的爾芙。隻覺得身子一輕。便已經落在了四爺的懷裡頭,剛要掙紮,便聽見四爺沉聲說道:“若是你再折騰。爺可是真覺得你是個妖孽了!”
“……”爾芙在心裡頭狠踹了幾腳自己,你這個瓜慫,還沒等出現林先生那樣子的高人,你就自己心虛了。這不是就讓那些閒話成真了麼!
抱著最後一絲僥幸,爾芙露出了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爺,便讓那高人進來吧,是人是妖,一試便知了!”
四爺有一種要被爾芙氣吐血的感覺。“乖乖坐著!”
爾芙很是聽話的點了點頭,更是取過了大襟上掖著的絹紗帕子,擦拭去了臉上的淚痕。如要上陣的戰士一般,正襟危坐的坐在了四爺身旁。一雙眼睛惡狠狠的瞪著暖閣的房門。
“還不領你家主子下去洗漱下!”四爺覺得爾芙身邊的丫鬟好像也有些傻,居然就這麼看著她家主子丟臉,很是不快的說道。
玉清隻覺得這真是冤枉極了,但是到底還是麻利的福身一禮,便扶著爾芙走到了屏風後頭。
重新洗漱過的爾芙,又換了一襲玫紅色捋金絲繡芍藥花暗紋的華服,頭上梳起了架子頭,戴上了一整套赤金嵌南珠的發飾,頸間掛著一支赤金嵌東珠雕福壽紋的華麗項圈,手腕上套上了一對血玉鐲子,手指上戴上了翡翠雕鸞鳥的戒指,雙手的小拇指和無名指各戴上了兩隊赤金點翠粉玉滴珠的護甲,胸前掛著一串粉色碧璽的珠串,頗有一種要在氣勢上壓倒來人的意思。
爾芙一身華服,四平八穩的坐在了四爺身邊,和四爺之間隔了一張炕桌,暗道:如果來人真有本事,興許便把自己送回現代了,雖然不能和高富帥白首到老,但是能帶著這麼一身寶貝,那她也就能變身白富美了。
好在四爺並不知道爾芙的打算,不然一定會親手掐死這個沒良心的,四爺見爾芙好像恢複了平靜,倒是也沒在意爾芙這格外隆重的打扮,朗聲喚道:“蘇培盛、陳福!”
“奴才在!”話音一落,兩個都穿著一身暗褐色太監袍,頭上戴著尖尖帽的太監,便出現在了西暖閣裡頭。
蘇培盛,爾芙是認識的,可是那陳福呢?難道是高人有脾氣,連貝勒爺的麵子都不給了!
“陳福,爺將這府裡頭的事情都交給了你,可是你就是這麼給爺辦事的,如今這府裡頭突然出現了這麼些流言蜚語,你可對得起爺的信任!”四爺徹底的忘記了還坐在一旁發傻的爾芙,看著腳下跪著的人,重重的一拍桌案,厲聲喝道。
與蘇培盛一同進來的另外一個太監,自然就是傳說中的陳福,並不是爾芙想象中的世外高人,而是一個負責監督府裡頭的眾人的一個太監頭頭。
隻是一門心思沉浸在自己想法裡的爾芙,並沒有意識到她想法的錯誤,反而正在魂遊天外,隻留下一具驅殼,坐在一旁,努力的撐著架子不倒。
陳福被四爺的反應嚇了一跳,說實話,這蘇培盛得四爺的信任在麵子上,可是陳福卻是實實在在的四爺心腹,平日從來沒有被四爺如此對待過,還真是有些不適應呢!
蘇培盛跪在一旁,幸災樂禍的想著,叫你平日裡瞧不起爺爺,如今你還不是和爺爺一樣,好像狗兒似的了。
“奴才知罪!”陳福忙叩首一禮,朗聲說道。
四爺麵上滑過了一絲不快,繼續說道:“如今府裡頭出了這樣子的流言蜚語,你可曾查出了是從哪裡傳出來的!”
“回爺的話,奴才無能,這些話仿佛一夜之間就傳遍了整個貝勒府,而且這傳話的人又各有不同,分屬於不同的嬤嬤和主子,奴才一時之間也並未查探清楚,還請爺息怒,再給奴才些時日,奴才定能將這事查個一清二楚!”陳福縮了縮身子。深吸了一口氣,連珠炮似的說道。
“好,那爺就再給你三天時間,大年夜爺要在宮裡頭守歲,大年初一,如果你還沒能查出個究竟,那你這腦袋也就該挪個地方了!”四爺很是不爽陳福的辦事效率。隻覺得是這些日子沒有敲打。才讓他們這麼鬆懈,沉聲定下了一個很緊迫的時間。
陳福自然不敢和四爺講價還價,忙叩首一禮。應下了差事,可是心裡頭卻把那傳這閒話的人恨了個半死,這些人自己不要命了,也不要牽連他阿。
要知道他陳福可是剛剛在外頭置辦了個宅子。宗族裡又給他娶了個小寡婦,成天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過著。那可是不要太爽,如今就要丟下家裡頭的小寡婦,圍著這群能看不能碰的宮女婆子轉,他表示他很委屈。他很傷心。
他陳公公不開心了,自然也就不會放過那些讓他不開心的人,隻想著將那個傳閒話的人揪出來。下油鍋,滾釘板呢。
四爺見陳福應下了差事。這才露出了個笑臉,隻是這笑臉看起來並不是很高興的樣子,反而讓下頭跪著的蘇培盛和陳福同時縮了縮脖子。
“陳福,你在外頭的事情,爺從來不過問,但是不代表爺不知道,如果你不能擔這個擔子了,那你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該說的話,爺已經說了,你自己看著辦吧!”四爺沉聲說道。
蘇培盛和陳福見四爺下了逐客令,立馬就磕了個響頭,麻利的滾出了正房,縮在了廊下的柱子旁,輕聲說起了話。
“你說這是誰惹出了這樣子的事情,真是不想好好過年了!”陳福壓低了聲音,雙手插在了袖子裡頭,很是不爽的說道。
蘇培盛對著東邊抬了抬下巴,“這事能是誰乾的,誰嫉妒這位主子得寵,便是誰做的,這還用想麼!隻是這事還需要證據,不過這事和咱家可沒有關係了,爺可是把事情交給了你了!”
陳福狠狠的剜了一眼蘇培盛,抬著胳膊蹭了蹭下巴,“這話用你說,咱家不知道,隻是這府裡頭人頭這麼多,哪那麼容易拿到證據阿,再說這府裡頭的女主子,那各個都是人尖子,基本上不會露出馬腳,隻是咱們爺平日裡頭也不管這樣的閒事阿,怎麼今個兒動了這麼大的火氣呢!”
“你就是個豬腦子,你也不想想那閒話說的是哪一個,再看看咱們爺在哪裡呢,以咱家看,這爺對這位瓜爾佳主子,那絕對是放在了第一位上,你還是努力查吧,要是查不出個結果,怕是爺真的會收拾你了!”蘇培盛很是幸災樂禍的說道。
陳福回頭瞧了一眼那已經緊閉的房門,再豎著耳朵聽了聽房裡頭的動靜,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得了,這煩心事還是得早處理,咱家先走了!”
蘇培盛一臉死道友不死貧道的表情,目送著陳福出了西小院,這才又一次窩到了茶室裡頭歇腳,隻是這次他再也不敢脫鞋子了,剛剛那丟臉的模樣,他現在想想都後怕,也虧得爺當時的注意力都在主子身上,不然他這個得臉的大太監,絕對會成為爺的出氣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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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四爺打發了蘇培盛和陳福,便想著爾芙肯定會好了,可是沒想到回頭看去,爾芙正是一臉呆滯的表情,起身來到了爾芙身邊,揮手打發了房間裡頭伺候的丫鬟,伸手攬住了爾芙的肩膀,輕聲說道:“如今可放心了?”
“阿?”爾芙果然不負四爺眾望,很傻很天真的露出了一個“我正在走神”的表情。
四爺剛剛的脾氣,徹底消失不見了,反而覺得爾芙是被那些閒話嚇到了,該好好撫慰,把玩著爾芙那雙柔若無骨的小手,柔聲說道:“這陳福是府裡頭一個比較能乾的太監,這事交到他頭上,很快就能查出個究竟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