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頭。唐嬤嬤瞧不上小丫鬟討好管事嬤嬤,亦瞧不上管事嬤嬤討好蘇培盛,卻又格外享受那些小丫鬟的討好。
眼瞧著繡房裡幾個繡娘都在做活,她有些無聊,隨手從她繡架上的暗格裡取出了幾塊窩絲糖,招呼過了旁邊幫忙分線、送帕子、送水的幾個小丫鬟。
小丫鬟都是不滿十歲的孩童,平日裡也難得出去當差,自是沒有賞錢的,又都是烏拉那拉氏趁著各地鬨災時買回來的,在家也沒吃過這樣子精細的東西。
跟著府裡的大丫鬟學規矩、當差。幾個小丫鬟旁的還沒有學會,但是這嘴上的工夫,卻也學了個八九不離十,便如抹了蜜似的甜,麻利的湊到了唐嬤嬤跟前,奶聲奶氣的齊聲說道:“嬤嬤真好!”
“不過是些個零嘴,你們愛吃就多吃些吧!”唐嬤嬤聽得樂嗬,抬手接過了小丫鬟送上的茶碗抿著,手便又從暗格裡掏出了一把水晶糖。
又得了新的小零嘴,小丫鬟們更是‘唐嬤嬤、唐嬤嬤’的喚著甜了。
要說這唐嬤嬤的名頭。還真是她唐嬤嬤自封的,不然單憑她的本事,即便是再熬個十幾二十年,也當不上管事的嬤嬤。頂多做個比較靠手藝吃飯的繡娘罷了。
“呦,唐嬤嬤,您這是乾嘛呢?”一穿著青色丫鬟袍的十三四歲大丫鬟走了進門,正瞧見唐嬤嬤托著腮倚在繡架上發呆的模樣,笑著問道。
“你怎麼得空過來了?”唐嬤嬤轉頭,看著來人露出了一抹笑意。輕聲問道。
大丫鬟將手上的花樣冊子送到了唐嬤嬤跟前,指著上麵挑選出來的幾個花樣,低聲說道:“昨個兒下午你不在,咱們格格剛進府,主子爺就讓人將花樣冊子送了過去,打發針線上的裁衣裳呢!”
唐嬤嬤是宮裡針線局做活的,平日裡也往各宮走動,雖說和玲瓏算不得熟悉,但是多少也從旁人嘴裡聽說過她,這會兒聽說剛一進府就得了四爺的歡心,她還真是一點都不意外,笑嗬嗬的應承著:“你們格格,那可是個有福的!”
“可不咋說呢!咱們格格今個兒早晨不大舒服,不單單是現在打理家事的側福晉去了,連一直病著的福晉都去了,主子爺更是一改往日黑麵神的氣質,那對咱們格格那叫一個疼惜呢戰神無敵!”大丫鬟樂得與人分享八卦,一時間嘴上有些沒把門的吹噓起了她家格格的體麵。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大丫鬟穗兒說得痛快了,唐嬤嬤這心思也就活絡了起來。
“你也是個命好的,跟著得臉的主子身邊伺候,以後你也能混個好婆家了!”唐嬤嬤心裡盤算著其他,麵上卻也是不動分毫,笑嗬嗬的說道。
“能伺候格格,那已是天大的福氣了!”穗兒笑著客氣了一句,隨手取出了一枚裝著兩個銀珠子的荷包,希望唐嬤嬤能督促下繡娘,讓自家格格能儘快穿上新衣。
兩人又嘰嘰喳喳的說了會兒話,穗兒這才戀戀不舍的離開了針線房,快步回到了碧池苑,看著正坐在廊下繡花的吳格格,腳下步子加快了幾分。
“格格,您這身子還不舒坦,怎麼就坐在外麵吹風了!”穗兒分塊的打發了一小丫鬟進去取了披風出來,親手搭在了吳碧蓮那瘦弱的肩頭,語氣中夾雜著些許焦急的說道。
吳碧蓮宛然一笑,抬了抬手上的繡花撐子,指著上麵繡了半個翅膀的海東青,柔聲說道:“我哪有那麼嬌氣,喝過了大夫開的湯藥就好了,這不想著趁著天色還早,在外麵繡上幾針,也好早日給爺他做個小玩意!”
“格格真是太細心了!”穗兒說。
“行了,你就彆嘴甜的誇人了,我雖然隻是爺身邊的格格,可是也想為爺儘份心力罷了!
倒是你怎麼去趟針線房,回來這話就密了,可是有什麼好事?”吳碧蓮不喜歡身邊人阿諛奉承的模樣,抬手打斷了穗兒的話,低聲問道。
穗兒掃了眼左右,見沒人注意,這才神秘兮兮的開了口,“剛剛和針線上的唐繡娘說話,聽說主子爺責罰了蘇公公,連身上的袍子都印著幾個腳印呢!”
“可知道是為了什麼?”吳碧蓮饒有興致的停下了穿針引線的手,柔聲問道。
“聽唐繡娘的意思,該是主子爺和那邊那位起了幾句爭執,遷怒了蘇公公了!”穗兒可不知道那位唐嬤嬤說的話都是猜測,還當時蘇培盛去針線上製新衣時發了牢騷,信以為真的說道,還生怕吳碧蓮聽不懂似的對著西邊抬了抬下巴,那叫一個嘚瑟。
吳碧蓮見穗兒一臉篤定,腦中閃過了一抹精光。
“不許胡說了,她是側福晉,我都要尊重她呢!”吳碧蓮心中歡喜,臉上卻多了絲凝重,沉聲低喝道。
穗兒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轉頭就說起了其他的話題。
隻是話題多是些個家長裡短的瑣事,吳碧蓮自詡清高,懶得理睬,便低頭認真做針線去了。
穗兒自己個兒說的也沒有意思,也便不再多言。
過了足足有半個多時辰,夜色漸暗,吳碧蓮收了沒繡多少的繡活,起身回到了內室,這才滿是愧疚的抬眸看了看正在鋪床的穗兒,低聲說道:“你說側福晉與四爺起了爭執,想必也是因為我誤服了丹藥的事情,我是不是該去西小院那邊和側福晉解釋解釋呢!”
“格格,不是奴婢小人之心,隻是您想側福晉和主子爺才吵過,您若是去了,側福晉怕是不會覺得您好,反而覺得您是去看熱鬨的,到時候再起爭執,您就真是冤枉極了!”穗兒隻當吳碧蓮初進府門,一時間沒什麼主意,毫不客氣的說道。
“那便依了你說的吧,隻是我終究心裡難安,等爺過來的時候,你記得提醒我和爺解釋解釋這事,免得爺誤會了側福晉!”吳碧蓮輕歎一聲,苦笑著說道。(。),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