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芙聞言,心裡就泛起了一句國罵,這算個什麼事情,敢情她在四爺心目中就是這麼個小肚雞腸、蠻不講理的形象,她就算是在糊塗,也不至於遷怒到草兒這麼個不起眼的小丫頭身上吧!
誤會就這樣產生了。
爾芙眼中泛起了一絲淚光,再也不想看四爺一眼,苦笑著搖了搖頭,示意鈴蘭上前去了草兒身上的束縛,仰頭望著天,倔強的不肯讓眼圈裡打轉的淚水落下,哽聲道:“既然是爺要護著的人,妾身自是不敢將她怎麼樣,不過妾身這是個破廟,容不下這麼一尊大佛,還請爺快些將人帶走吧!”
說完,爾芙就借口妝容不整進了房間,隻隔著碧紗櫥吩咐鈴蘭送四爺出門了,四爺就這麼糊裡糊塗的趕來,又糊裡糊塗的被趕出了門,不過身邊就是多了草兒這麼一個狼狽極了的小宮女。
直到此時,剛剛一直做鋸嘴葫蘆的蘇培盛,終於在心裡整理好了鈴蘭對他說的那番話,心下暗暗叫苦的上前一步,低聲答道:“主子爺,奴才覺得您這次好像是真的誤會瓜爾佳主子了。”
“嗯?”四爺眼露疑問的扭過頭,看向蘇培盛。
蘇培盛雖然已經是嚇出了一身冷汗,腿肚子也開始抽筋了,可是卻也不敢藏著掖著心裡的猜測,畢竟這天底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草兒做下的錯事,放在誰哪裡都不會輕饒,而瓜爾佳主子和主子爺鬨成這幅樣子,也怪他這個傳話筒給四爺傳話的時候,並沒有傳達清楚。
怒極反笑的四爺,看著蘇培盛那張嚇白了的臉,咬牙切齒的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細碎的字,“你這耳朵當真該好好洗洗了!”說完,四爺就一翻身從院牆翻了進去。
四爺想的是有了誤會就要儘快解開,甚至不顧身份的從院牆翻了進來,可是爾芙顯然並不這樣想,她一顆心被四爺傷得支離破碎的,正躲在房間裡對鏡自憐,哪裡還會想見到四爺了,所以在看到四爺往這邊走來的瞬間,她就飛快的將門給閂好了。
“爾芙,你給爺把門打開!”四爺黑著臉將院子裡那些正忙碌著的宮婢、太監都轟了出去,又打發了蘇培盛守在院門口,不允許其他人進入,自己個兒站在廂房門口,連連拍著門,沉聲低吼道。
隻是他到底錯估了爾芙和他決裂的決心,爾芙似笑非笑的站在與四爺一門相隔的位置上,看著四爺吹胡子瞪眼睛的蠢樣子,抬手就將發髻上簪著的珠釵環佩都扯了個乾淨,披頭散發地跪了下去,一字一頓的說道:“妾身自知犯下大錯,連女兒家最基本的三從四德都被妾身忘到了腦後,自請下堂,還望四爺應允。”
說完,她就一個頭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爾芙到底不是本土人,要她學那些之乎者也的說話方式,她是萬萬做不到的,挖心挖肚的才想出了這麼個罪名,自希望能就此離開四爺府,天大地大的過她逍遙自在的日子去,卻忽略了她的身份。
堂堂皇室,怎麼可能出現下堂婦這事,如她這般要求,不是被禁足至死,便是被病故,總之不會是她想要的結果,何況她和四爺還有兩雙子女在,小七和弘軒還好,總歸是懂事的孩子了,身邊也有幾個忠仆保護著,可是小九和玖兒卻是繈褓中的嬰兒,若是沒了她這個做額娘的照顧著,怕是連序齒都混不上就要夭折了。
“你在胡說些什麼,趕快把門給爺打開,不然爺就要動粗了!”四爺雖然看不到爾芙跪下去以後的動作,可是那磕頭的悶響,他在門外是聽得清清楚楚,咚咚咚的悶響聲,顯然爾芙是沒有半點留著勁兒,這怕是都要頭破血流了,也顧不上壓低聲音了,一隻手已然扣住了上鎖用的門鼻兒位置,隻待爾芙再不開門就用掌力震開門閂衝進去。
很顯然,四爺的預備是很有用的,因為裡麵爾芙連個聲都沒坑就在看到自己個兒額頭底下的幾滴殷紅色血滴,華麗麗地暈倒在了地上,連半點停頓都沒有,連一點預告都沒有的就暈倒了。
可憐在外麵拍門的四爺還不知道裡麵發生的事情,連叫了幾聲見爾芙沒有反應,還以為她仍然在鬨脾氣,抬腳就衝著隔扇門踹了下去。
“哢嚓!”
要說這房門的用料是真厚實,四爺使儘全力的一踹,也沒能將房門踹開,隻踹掉了一塊三寸餘寬的門板,還將自己個兒的腿給卡在了踹掉的一塊門板豁口處,又是狼狽,又是好笑的,顯得很是心酸的樣子,也就是蘇培盛這個機靈的,忙上前幫忙,這才解救下了四爺那條卡在豁口處的腿,同時將隔扇門一端一抬的給從門框上卸了下來。
“主子爺,您看瓜爾佳主子這是……”蘇培盛還不等將門靠邊放好,便被癱倒在房門口的爾芙嚇得雙腿一軟,兩股戰戰的扭頭看著四爺,帶著哭腔的問道。
而此時,站在門外的四爺,卻是無比的慶幸,也虧得他沒能成功的將門踹開,不然就按照爾芙攤到這個位置,估計這隔扇門就得實誠的拍在爾芙那弱小的身子上了。
四爺來不及多想,也顧不得多看蘇培盛一眼,忙快步上前,長臂一攬就從地上把爾芙給撈了起來,打橫抱著送進了內室,放在了填漆床上安置好,又扯過被子搭在爾芙的身上,這才騰出空來,扭頭對著蘇培盛吩咐道:“趕緊讓人準備溫水給側福晉洗漱,另外你去將胡太醫請過來,看看側福晉這是怎麼了!”
蘇培盛忙應聲而出,小短腿倒騰的飛快,一副急主子之所急的樣子,可是心中的小人卻是連連撇嘴的腹誹著:早知道有這麼一處,您就彆放那些狠話,瞧瞧您現在那副緊張兮兮的德行,這要是讓彆人瞧見,您以為您那臉上就好看了。
胡太醫都恨死當初怎麼就擔上給這位親王側福晉診脈的差事,本來好好的在太醫院過著悠閒的日子,可是自打成了親王府的專屬太醫以後,他的清閒日子就算是一去不複返了,這被拎過來、拎過去的折騰都成了常事,他好擔心再這麼折騰下去,他就這兩條已經不年輕的腿就要徹底報廢了。
被蘇培盛揪著趕到長春仙館外,胡太醫死說活說的總算是能停下來喘口氣,平複一下呼吸,也趁空整理了下跑歪了的官帽和卷在腰帶上的官袍,“我說蘇公公,你能不能不這麼一驚一乍的,我這老胳膊老腿兒的,可禁不起這麼折騰了,在這麼折騰下去,我真就要上奏疏乞骸回鄉了!”
“嗬嗬……
胡太醫,您保養得當,且活著呢,您就彆操心這些旁的了,有這等閒工夫和咱家耍嘴皮子,您還是想想應付主子爺吧!
咱家提醒您一句,主子爺今個兒的心情可不大好!”蘇培盛笑嘻嘻地拱了拱手,低聲勸道。
胡太醫表示您這話不說還好,說完他就覺得後背冒寒氣了。
(。),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