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一塊吧,你自己個兒一個人也拿不過來呀!”沒有了這幾年在古代生活記憶的爾芙,越發不在意主仆尊卑的規矩,聽瑤琴說的在理,又看了看瑤琴那弱不禁風的小身子板,便笑著跟了上去,邊說邊往偏房存放東西的庫房去了。
爾芙難得這會兒有興致,瑤琴不好潑涼水,可是她卻也不敢讓爾芙拿什麼重物,最後隻得將拿點心乾果攢盒的工作交給了她,同時又隨手招呼了兩個在長春仙館當差的小太監幫忙,將需要用到的屏風等物都一股腦的搬了過去。
一會兒工夫,橋亭上就大變樣了。
擋風用的湘妃竹竹簾,遮擋用的絹絲屏風,以及彈花軟墊等物,各歸其位,鋪著提花錦緞桌布的圓桌上,也擺好了熱茶、點心等吃食,從京中帶過來的說書女先生也已經做到了屏風的另一側。
一切準備完成,可是當說書女先生敲了驚堂木,開始說書,爾芙就覺得天上飛過了一行烏鴉,留下了一連串的‘啊啊啊啊’聲……誰能告訴她,這貞順夫人列傳是什麼鬼,長篇大論的踩著女人捧男人是什麼情況,簡直和古箏找給她解悶的話本子一樣無聊好伐!
好在,她是這裡的最高長官,她喜歡聽什麼,說書女先生就會說什麼,不等她表示無趣的要散場,瑤琴就繞到了絹絲屏風對麵,叫停了說書女先生說了一半的書,同時示意爾芙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點戲。
“有沒有那些神怪誌趣的書目,要不就算是快意江湖的也好呀!”爾芙得了瑤琴的暗示,她也就不為難自己忍耐了,蹙著眉頭想了想就點出了她最有興趣的類彆,至於說書女先生會不會說,她倒是不擔心,畢竟說書女先生來四爺府專職說書之前,那也是在茶館裡混出了不小名堂的,要是就會說這種絮絮叨叨的男男女女之間的愛恨糾葛,早就被人趕下台了。
如爾芙預料的一般,說書女先生最擅長的就是快意江湖的書目,她之所以舍長取短的選擇才子佳人的故事,也不過就是想要迎合這些一輩子窩在四方天中的貴婦人罷了,隻是她沒想到爾芙的喜好是這麼的特彆。
換了書目,她也來了精神,還耍了幾手口技……
爾芙坐在圓桌後,聽得是津津有味,連著讓瑤琴續了幾次茶,聽說書先生的嗓子都有些啞了,這才抬了抬手,示意對麵說書的女先生停下歇歇,一塊過來喝口茶、吃點點心墊墊肚子。
隻是爾芙的好意,可是嚇壞了說書女先生,她不是第一次給四爺府的女眷說書,自然也是明白爾芙在府裡的身份地位的,哪裡敢和她同坐一席的喝茶,忙撂了袍擺,跪地道:“小人謝側福晉看重,但是小人身份卑賤,實在是不敢和側福晉同坐,還請側福晉寬恕一二。”
“那好吧,我也不勉強你,弄得你也難受。
瑤琴,你領著她去偏房那邊喝口茶緩緩,我也坐得有些累了,和古箏去旁邊走走,過個半個時辰再過來說下半段就是了。”說完,爾芙就擺了擺手,免了說書女先生的禮,抬手搭著古箏的手腕,反手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腰肢,起身往橋亭的另一端走去。
爾芙一離開,說書女先生登時就鬆了口氣,之前一直跪得端正的身子一歪就坐倒在了地上,歪了歪脖子,單手揉了揉發熱的脖子,狠狠咳了幾聲,清了清啞了的嗓子,扭頭對著上前扶她的瑤琴笑了笑,道:“說句實話,以前在茶館裡說書,我也曾看過不少達官顯貴的,可是這單獨給貴人說書,我這真還是第一次,真怕給我師傅丟臉呢!”
“咱們主子的性子最是和善,你不用這般。”瑤琴笑著遞上了帕子給滿臉是汗的說書女先生擦了把汗,扶著她往絹絲屏風後,擺驚堂木、白帕子等東西的方桌走去,那方桌後麵,已經有機靈的小太監送上了繡墩和熱茶給她歇腳解乏。
這邊,說書女先生由瑤琴陪著喝著茶潤嗓子,那邊爾芙走著走著就走遠了,竟然不知不覺的就走到了後湖旁,正好瞧見丫兒從湖邊的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後麵走了出來。
“那不是咱們院子裡的丫兒麼?”爾芙有些奇怪的看了眼古箏,低聲嘟噥了句,隨即就學著諜戰片裡盯梢的樣子,拉扯古箏往一棵足有百年的老柏樹躲去,她倒不是說懷疑丫兒什麼,隻是有點想玩玩幼稚的嚇唬人遊戲罷了。
爾芙一邊和古箏說著嚇唬人遊戲的玩法,丫兒就已經漸漸走近到了樹邊,她剛要從樹後跳出來,丫兒就給了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隻見李氏身邊的大宮女琉璃,居然也從那座假山後出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爾芙喃喃自語著,卻也失去了玩鬨的心思,畢竟無數的宅鬥中,這種身邊人背叛戲都是重頭戲,隻是她卻沒有想到,她本以為找了個她相對熟悉的人回來給自己個兒作伴,卻不想是引狼入室了。
雖然她不想這麼武斷的下了決定,可是看著眼前不遠處,丫兒和琉璃很是熟悉的樣子,總讓她覺得心裡頭有那麼一丟丟不痛快的感覺。
“主子,您彆太激動,您現在的身子還沒有大好,胡太醫可是曾三番四次交代過的。”古箏雖然不如瑤琴穩重,但是忠心程度是杠杠的,眼見爾芙的呼吸粗重起來,一雙眼睛瞪得都要掉出來了,嫩白的小手也不自覺的摳起了老柏樹粗劣的樹皮,忙上前一步的擋住了爾芙的視線,低聲勸說道。
“我知道!”爾芙咬牙切齒的低語道。
有了古箏擋在中間,爾芙再也看不到丫兒和琉璃的動態,但是細碎的私語聲音,還是隨著風細碎的傳到了她的耳邊,無非就是那套策反臥底的老話兒罷了。
“咱們走吧!”隻覺得心灰意冷,更為自己識人不清的眼光悲哀的爾芙,也不想去當麵質問丫兒她這麼做是為了什麼了,左不過就是那些很俗套的理由,錢、家人的性命、或者是一份更好的前途罷了,她搖了搖頭,自嘲的笑了笑,拉了拉同樣滿臉氣憤的古箏,低聲說了一句就徑自沿著樹叢另一側的小路離開了。
太過失落的爾芙,並沒有注意到她離開的刹那,剛剛還是一臉氣憤的古箏,居然鬼鬼祟祟地扯著嘴角笑了,偷偷從懷抱粗的樹乾旁探出了個小腦袋瓜兒,對著正麵對著這邊的琉璃,使了個手勢,便也追著爾芙離開了。
“主子,您消消氣,彆為了這點小事生氣了!
若是丫兒那丫頭不中用,您不如就讓人將她打發回原來的地方去吧,總不好將這麼個危險的人放在身邊吧!”古箏追上前去,看著仍然餘怒未消的爾芙,忙壓下了嘴角的那抹竊笑,努力的擠出了一抹苦楚,咬牙道。
爾芙無聲地搖了搖頭……
她剛才那一瞬間,確實是像古箏說的這麼想的,想著將丫兒打發得遠遠地,最好是永遠都不再見她,以告慰自己那不靠譜的識人眼光,為自己小小的出口氣,也提前將自己身邊的不安定因素掐滅,可是她不是個傻子,盛怒之下,她是這麼想的,但是她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細細的思索了這其中不對勁的地方。
首先,這是後湖的湖邊,不說是個讓人能一覽無餘的地方,也絕對不是個很容易隱蔽的地方,如果丫兒真的是個被人安排到她身邊的臥底,那麼她們絕對不會選擇在這樣的位置見麵,這不是很容易就被人瞧見了。
第二麼,那自然是因為她和丫兒的相遇太巧合了,巧合到安排都安排不到那麼巧的,她沒有‘原主’的記憶逃跑,她會逃跑到桃花塢碰到丫兒,她會將碰到的丫兒就這麼輕易的調到身邊來當差,如果李氏真的能安排得這麼巧妙,那她真是要對李氏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至於第三就更簡單了。
丫兒被調過來,身邊有瑤琴和古箏這些人盯著,她就算是李氏安排過來的,她也做不出什麼小動作來,所以爾芙也就不需要急著處理她了,隻要靜靜旁觀就是了。
正如佛偈中的一段話一般:
寒山問拾得:世間有人謗我、欺我、辱我、笑我、輕我、賤我、騙我如何處置乎?
拾得曰:隻要忍他、讓他、避他、由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過幾年你且看他!
她也可以學學大智慧,靜靜的看著丫兒會如何做就是,如果丫兒是個可信的,她就將丫兒守在身邊,待她如瑤琴、古箏一般親近,而如果丫兒是個兩麵三刀的反骨仔,她就給丫兒挑個人家,把丫兒嫁出去就算了,不必非要鬨得撕破臉皮的好。
她如此想著,便也就很快冷靜了下來。
“行了,這事就當沒看見就算了,你回去和瑤琴說一聲,記得多盯著丫兒一些就是了。”爾芙耐心的等古箏發完牢騷,笑著擺了擺手,柔聲吩咐道,說完就轉移了話題,說起了剛剛聽過的那段書,說說笑笑的和古箏一塊回到了橋亭中。
隻是她走了一身汗,又中途碰到了丫兒和琉璃偷偷碰麵的事情,這會兒也沒了心情聽書,又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她的肚子也有些餓了,便直接讓說書女先生回去了,定下了歇過午覺在聽書的安排,便叫了一旁的小太監送說書女先生回去,帶著瑤琴和古箏二人回房間用飯去了。
就在爾芙等著瑤琴和古箏擺飯的時候,丫兒就一腦門是汗的跑了進來,神情很是慌張的樣子,欲言又止的來到了爾芙身邊,“主子……哪個……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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